“等一下,不礼貌。”陈确铮摇摇头。
老人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小小的长命锁,通体是银子造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点发黑了。老妇把长命锁塞进了陈确铮的手中。
“这个是我儿子从小戴的长命锁,后来他长大了,就给我孙子戴了,恩公,我家里也没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了,就这个长命锁还值点钱,你别嫌弃。”
“我不是你的恩公,救你的人叫池撷清,他没来。”陈确铮赶紧解释。
“那你一定要帮我把它交给我的恩公!”
“你把这长命锁给了他,那你孙子怎么办?”
“我孙子已经死了!长命锁有什么用!我儿子三年前出去做生意,再也没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留下我和我媳妇、孙子一家三口相依为命,后来我孙子生病没地方治,活生生地烧了三天咽了气,我媳妇受不了,就在那屋上了吊,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你说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老妇好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好像打开闸门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老人家,你还是要好好活着,没准哪天你儿子就回来了呢!”
“回不来喽,回不来喽,我在门前贴了一张符,就指望着他们的魂儿能回来看我一眼。”
三剑客看了看门框上那张黄纸符,刚好一阵风吹过,三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互相使了使眼色,陈确铮把那长命锁偷偷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为了赶上大部队,三人连走带跑,三人一路沉默,咀嚼着刚刚经历的人间悲剧,他们不知道自作主张地把老妇给池撷清的礼物留下对不对,但他们并不后悔,那长命锁实在不像是吉祥之物。
池撷清因为巨大的体力消耗,而且要把全身的湿衣服换下来,黄团长特意让他坐卡车走,还给他额外准备了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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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客一路紧赶慢赶追赶步行团,没想到走了一会儿,竟能碰上中央军校的学生。
他们头戴钢盔,军容整饬,跟临大雇车辆帮学生运送行李不同,他们武器、被包等数十斤的东西都要背在身上,依然步伐整齐,毫不懈怠。胡承荫看着他们,嘴一撇:
“那个彭子初现在怎么不出现啊!我们真可怜,不仅营地给人抢了,还代人受过,土匪窝里走了一遭,真是太倒霉了!”
牢骚归牢骚,胡承荫为人热络,居然跟军校的学生搭上了话,他们说全身负重超过二十五公斤,从汉口出发,一路步行到重庆去,随身背着枪、铁铲、刺刀,胡承荫感慨道:
“要是一路能跟着他们走,那咱们可太安全了。”
紧赶慢赶,三剑客在步行团午休十分赶上了大家。因为不知不觉之间,步行团的每个人都已经锻炼出过人的脚力,之前的腰酸背痛早已不复存在,脚底板也都磨出了老茧。但沿途的公路都随着山势蜿蜒,道路崎岖曲折,滚滚溪流自山间迅疾而下,四面都是高山,地势颇为险要,虽然沿途美景尽收眼底,但山路坡度很大,大家一口气走了四十里,腿脚仍觉十分疲累。
沿途经过了界亭驿、梅子潭、荔枝溪、马鞍铺、狮子铺、楠木铺,过了楠木铺就开始无休止的爬坡,沿途同学们在路边看到无数金黄色的卵石,地学系的学生们仔细看后说这是黄铁矿石,说明附近有大量可供开采的黄铁矿,如此珍贵的矿藏却无人开采,实属可惜,胡承荫挑了一块鸡蛋大小、色泽最美、形状最圆的石头放进包裹里,留作纪念。
步行团走到芙蓉关才开始走下坡路,山间的溪水也顺着山坡向西南流淌,步行团走到五里山的时候天色已晚,前方的道路被森林覆盖,不易前行,大家就临时决定在这里投宿,一天下来竟走了八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