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毕竟要应付刺客,赵政不敢太过分神,今次心无旁骛这么认真看起来,只觉心中躁动不已。赵高在他心里从来都是最特别的存在,如今心中莫名出现了别样的情愫,他也轻易就察觉到了:难道自己将小高当作了女人,竟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
然而再一次看去,正和尉缭比剑的小高既有男子的阳刚,有又带他一贯的从容。整个人看着也隽逸似月,端方若竹,分明是实实在在的男子,哪里有半分女子柔美的样子?赵政心中一片茫然,一时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出神,就连二人比剑何时结束的都不知道。
“晚辈输了。”赵高认输认得大大方方,在周武心中赚得不少好感,外形像个小白脸,但确实是个爷们儿。尉缭把嘴一撇不客气地说道:“小友这几年在外行走,功夫是有些长进,总算没有给老夫丢脸。”
小小小小小小友?就是说小白脸不是古稀前辈?周武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但是年轻成这样,那他究竟是几岁开始做大王老师的?想想两个娃娃凑一起,难道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能学到个啥?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周武竟是愣在当场。
被二人的对话拉回现实,赵政怕人察觉自己的异样,强自敛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稳一稳情绪笑道:“原来老国尉和老师竟是忘年交。”尉缭答道:“大王见笑了。”赵高也说:“赵高的剑术便是承前辈亲授。”
蒙武听赵政当真唤赵高老师,也是十分错愕。原本还道众人所传的小白脸老师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跟着好友尉缭过来一瞧,却发现这人气度神韵的确与常人不同,是有那么几分意思。而且就连尉缭也心甘情愿地称他一声“小友”,也足见这人的本事了。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了解尉缭的性子,对赵高既然师承尉缭,二人却不是师徒关系,反而一个称对方“小友”,一个唤对方“前辈”一事并不感到奇怪。反而是想不明白的是,赵高要不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他的剑术是由尉缭亲自教授的。
“小友习剑太晚,要走刚劲的路数太慢,我们在楚国闲来无事就琢磨些新招试试,好在效果不错,就让他一直用下去了。”这两人……众人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把剑丢给赵高,尉缭没好气地说道:“看你这些年在剑术上没有懈怠,诓老夫入秦的事就这么算了。”赵政总算知道为什么先前老国尉看到小高会脚底一个踉跄了。想到身为前辈的尉缭也是自己小时候的遭遇,赵政心中总算稍觉“安慰”了。
他有些“同情”地看了尉缭一眼,再睨一眼赵高道:“老国尉不过是被老师诓骗了一次,寡人却是自幼受他诓骗,这么来看,老国尉心中是不是好受了些?”眼下这些人都算是赵政心腹,并且前辈居多,所以他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忌讳,丝毫不摆为君者的架子。
赵高的“罪行”被尉缭和赵政这么公之于众,他本人倒是没有半分被拆穿的自觉,笑得那叫一个温良端方。周武再看他的眼神,总算变成了彻底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