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的出行是笔不小的开支,但季然现在有了收入,也愿意回报家人。
他问:“你们怎么过来?”
妈妈:“火车就行。”
爸爸:“最好卧铺。”
就算父亲不提醒,季然也不忍心让爸妈坐三十个小时的长途绿皮车。
季然小时候也坐过绿皮车,他初中毕业考上重点高中那年,爸妈允许他去他们工作的城市玩。
炎热的7月里,季然跟着一位叔叔上了车,绿皮车里挤满了人,混乱、闷热、又肮脏,季然在里面呆了三十多个小时,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的噩梦。
季然又开始看高铁票,车程十几个小时,车票将近一千。而且他们老家地级市没有高铁站,需要到省会才能乘车,说不定还要在市区住一晚。
折腾这么久车票也没便宜多少,还不如坐飞机。三个人的机票,那就更贵了……
看着那一串串数字,季然陷入了犹豫中。
他存款不够了,就算下个月发了双倍工资也有些捉襟见肘。月薪2万听起来很多,但扣除五险一金税后到手也就一万多,而且他还要交下季度的房租,一万块又没了。
季然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沙哑:“硬卧可以吗?”
那边静了一瞬,这才说:“可以啊。”
妈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我们当年打工去沿海都是绿皮车硬坐,要走一两天呢。”
季然愧疚不已,他屡次想说要不然你们别来了,可他一想到母亲这些年的辛劳,父亲曾经在工地上受的伤,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也知道父母养大他不容易,早些年外出打工做的都是最辛苦的体力活,爸爸还在工地上丢了半截手指。
他现在读书读出来,是该好好回报他们。
可他真的好累……
季然挂断电话,心头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明明他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明明他涨了这么多工资,可为什么他的生活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Samuel。
季然接通电话,声音有些哑:“老板您找我?”
“你人不在医院?”寒深声音透过夜色传来,不辨喜怒。
“啊?”季然人有些懵。
寒深又问:“你人在哪里?”
季然:“……酒店。”
寒深:“下楼,我15分钟后到。”
下楼干什么?寒深要过来?
可他怎么在这里?过来的不是Asher吗?而且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季然心里乱得要命,但他不敢耽搁,洗了把脸就急匆匆下了楼。
此时时间已是凌晨,整个小镇都陷入了安静中,只有酒店门口还有一盏路灯亮着。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季然面前。驾驶位车窗降下,露出寒深深邃的侧脸轮廓。
寒深掀起眼皮看了季然一眼:“上车。”
季然不太想去,摇头说:“我没事,就不麻烦您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寒深压低嗓音,带上了命令的语气,“上车。”
季然鼻尖一酸,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委屈:“你来就是为了凶我吗?”
寒深似乎没想到季然会是这种反应,神情微怔,随即放缓语气说:“抱歉,我担心你的伤势,去医院看看好吗?”
季然没吭声,寒深没再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季然觉得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于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