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沐晴注意到她左手拇指与无名指相扣,呈现出【说法印】的姿态,象征佛光的金霞琉璃彩光在手心盛开。
“大……大……”
看到神社大宫司左手佛法,右手阴阳术。上杉沐晴心里惊恐极了,害怕地浑身颤抖着,仿佛多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
“你好像很惊讶。”
大宫司双手施法的同时,仍有余力说笑。
“我……我……”
上杉沐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
良久,一声长叹后,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大宫司说,“当年‘那须野之战’之所以能赢,靠的是朝鹤各派的齐心协力。”
“阴阳师与僧人携手作战,最终才将祸国级大妖九尾彻底封印。后来破坏‘杀生石’的是佛教的玄翁大师,许多封印也是神社与寺庙一起布下的。”
“神社与寺庙之间,不过是信仰的争夺与权力的斗争,只是一种手段、一种工具。你年纪轻轻,思想难道已经如此固化,陷入非此即彼的黑白论了吗?”
上杉沐晴深吸一口气,说:“大宫司大人……”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至于你是否选择禀告你的君王,我不做表态。”
大宫司打断他的话,继续说:“曾经神社与寺庙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如今这般紧张。无论‘天上皇’与‘万法皇’之间斗争的如何激烈,狐仙与僧侣之间始终维护着一条共同的底线。”
“现今不死不休的局面,不过是近百年间的产物。”
上杉沐晴听完十分诧异,不确信地问:“近百年?难道是从1868年之后……”
“1868年是第一颗果实,它的因在1853年就已经埋下。”大宫司手中的光晕逐渐消散,封印被她打开一扇用于检查的小门。
“1853年?”上杉沐晴回顾着历史,心中一惊说,“黑船事件!”
“阴阳术与佛法同根同源。”大宫司又补充一句。
说完,她留下时间让孩子慢慢思考,自己伸手去触摸那颗看上去完好无损的碎片。
“我好想……”
上杉沐晴看向亲眼见证过那段历史的前辈,说:“有点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阴阳术与佛法都是表象,里子的‘权柄斗争’早就换了‘核’。”
大宫司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静静地观察手中冰凉的黑色石头,一颗充满空洞的黑色玄武岩。
“这块碎片似乎……”
上杉沐晴看着杀生石的碎片,猛吸一口凉气,声音满是颤抖:“封印完整无损,但碎片却被人掉包了?”
“碎片是真的!”
“砰——”
大宫司将指尖黑石捏成粉末,说:“但杀生石中囚禁的九尾灵魂碎片,却被叛徒带走了,它现在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玄武岩。”
“九尾的灵魂现在在哪里?”
她的心中充满困惑。
“八纮一宇的吕氏手中?”上杉沐晴猜测说。
现在唯一能确认的敌人,只有群妖乱舞的八纮一宇,他只能将这个矛头指向唯一背锅组织。
“不,不是吕氏。”
大宫司摇着头,说:“我说过她或许是知情人,但绝对不是始作俑者。八纮一宇,不,应该说是【出云国】。”
“出云国?那不是妖怪们曾经的神国?”上杉沐晴越听越惊诧,“我记得出云国的群妖不是已经被高天原众神平定了吗?”
“有传言说,「素戋鸣尊」平定出云国后,成为了统御大海与众妖的君王。”大宫司说,“也有传言说,「素戋鸣尊」被反叛的群妖杀死在祂的王座上。”
“「素戋鸣尊」死了?!!!”上杉沐晴的瞳孔剧烈震动着。
他不停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如果「素戋鸣尊」陨落,似乎就可以解释吕氏为什么可以统御群妖了!”
“她应该已经成了出云国的新任君王。”
“呋——”
大宫司吹掉指尖的灰尘,说:“吕氏成为群妖的领袖,加冕出云国君王这件事应该并不存疑,可从上次大战的实力来判断……”
“对方并没有攫取神国的权柄。”
上杉沐晴听明白了,说:“纸糊王冠当皇帝,过家家呢?”
“……”
大宫司侧过头,看着发出恶评的毒嘴,自己也不由露出笑容,说:“也不能这样评论人家,毕竟她确实可以号令群妖。”
“整件事透着诡异!”
“目前来看,八纮一宇背后应该藏着更大的组织,他们的领袖可以操弄神社与寺庙两大势力。”
“会是谁呢?”
大宫司陷入沉思。
上杉沐晴听到这句分析,心中满是恐惧地蹦出一个身影:
天上皇!
不不不,不可能!
上杉沐晴在心里疯狂摇头,他并不相信这个无端联想,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触碰联想出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