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往远处山上跑,还要被雨水淋得湿透,这都不是让温家人最忧心的事儿,温四海最担心的事情有两个,一是现在春暖花开,雨水没那么凉,这要到了冬天,雨水还追着温淼,还要把她浇透,那她不得感冒,往严重了说,她还能活得下去?

二是现在温家人严防死守温淼这个秘密,眼看就守不住了,他们担心这件事传出去,温淼会被当做怪人,十里八村的人说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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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妇们八卦温淼的同时,温家人吃过晚饭,正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温四海忧心忡忡,觉得温淼这个怪病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他思考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跟家人说他的想法:“我想把温淼给他周二叔带过去看看,周开源是科学家,他肯定认识很多搞研究的,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周开源是甜水生产队最有出息的,也是唯一一个走出大山,走出农村的文化人,在西北搞蘑菇云,不过乡亲们对他的具体工作毫无了解,他们对他的了解只有三个字,科学家。

只这简单的三个字,就足以让生产队的人敬仰、膜拜。

离家十几年,只有零星信件跟工资寄回来,近几年联系更是少之又少,周家人都以为周开源死了,没想到他突然回来探亲。

想起个别知情人的态度,大哥温震感觉烦躁,对温四海这个提议提出质疑:“这不好吧,科学家肯定会研究温淼,会拿她做实验,说不定还会给她开刀做手术,万一把淼淼解剖了咋办?”

他读书不多,这只是他贫瘠的想象,话音未落,就看到温淼身体轻颤,精致的小脸变得煞白。

刚要出声安慰妹妹,就听小弟温润附和:“爸,不能把二姐送科学家那儿去,他们真会给二姐做各种实验,我听说初中的化学实验室,都是试管、烧杯啥的。”

温淼安静坐着,麻花辫乖巧地垂在肩头,听到温润的话又是身体微颤,花瓣一样柔嫩的嘴唇完全失去颜色。

沈秋葵同样表示反对:“做不做实验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周开源是周保疆的亲叔叔,周保疆攀高枝,周开源可是一句谴责的话都没说,说不定他心里乐意呢,他侄子当了官他也有了帮衬。可能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品都不咋地,周开源会帮助淼淼?万一他要帮着周保民强娶淼淼咋办?”

温四海也觉得不凑巧,周开源是谁都行,偏偏是周保疆的亲二叔,人家可是一家人,说不定周开源帮自家侄子,不但不帮淼淼,说不定还暴露了温淼这个怪病,到时候反而弄得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但温四海有一点不赞同,他相信周开源的人品,他跟周开源同龄,上山打狼,下田种地,有一块光.屁.股长大的交情,只是这些年才断了联系,周开源在他心目中会读书,忠厚正直,跟嫌贫爱富攀高枝的周保疆可不一样。

温四海觉得这事儿棘手,不停地搓着手,说:“我这不是怕冬天来了,雨还追着淼淼下,淼淼被冻死了咋办,要是能把这怪病治好就好了。”

“呸,啥冻死,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沈秋葵狠狠瞪了温四海一眼。

温四海讪笑两声,看了眼温淼白得跟煮过的鸡蛋青一样的小脸,心疼不已地问:“温淼,半天都没说话,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