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泰官缓缓转过头,疑惑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见他神情凝重,知道是有重要的事,以为是和自己的病情有关,抬起手挥了挥。
房内众人在瞿致远开口时就已经自觉的退了出去,左辉这个外人更是第一个就走出了房间。
瞿致远等到瞿明心最后一个走出去并带上房门之后,快速的取下胸前钢笔,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奋笔疾书。
写完之后,他检查了两遍用词,确保瞿泰官能理解上面的内容,才走到床前,双手捧着本子递到瞿泰官眼前。
瞿泰官伸手将本子推远了些,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只有七八十个字的内容,老先生却看了三四分钟,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成凝重。
他缓缓伸出手在瞿致远手背上拍了拍,慢慢的说道:“我临时起意在三家酒店里随机住进来的,这房间里不会出现多余的东西。”
瞿致远将小本子上的那页纸和下面的几页一起撕下,从床头找了一盒火柴,划着之后点燃纸张,放进烟灰缸里,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死死的盯着纸张变成灰烬,然后将矿泉水淋了上去,又用手指将灰烬尽数搅成泥灰,这才松了口气。
瞿泰官看着有洁癖的儿子这一连串谨慎到丝毫的举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砰。”
随着一声闷响,瞿致远直接跪在地毯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颤声道:“对不起,父亲,请恕孩儿不孝。”
瞿泰官没有伸手去扶小儿子,而是缓缓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因为苍老变得泛蓝的瞳孔先是忽然收缩,可紧接着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人缓缓的开口说道:“致远,就按你的意思办吧,那东西咱们家就当做没有见过。”
“六成的治愈几率已经足够了,我能多活几年就是赚了,做人嘛,不能贪得无厌。”
“起来吧,地毯上脏。”老人调笑着说道:“你从小就宅心仁厚,我知你医者仁心,不忍将来生灵涂炭,可你却还是小瞧了你老子我的气度。不就是那个什么嘛,咱不稀罕。”
除了跪在地上的瞿致远,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老先生放弃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能长生不死的生命体的机会。
这种面对极致诱惑却又能稳守本色的坚定,非大毅力、大气魄、大智慧者而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