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求是的说,在不依靠偷窃和深度寄生时刻把握道格拉斯的想法的情况下,阿蒙清楚自己和旧日遗民思考方式上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就像祂知道勇气与牺牲,却无法彻底理解它们的含义。
所以,虽然直觉地发现了道格拉斯行为的异样,但由于不够了解对方,且决定了不窃取思维而是认真听取祈祷,阿蒙并没有猜到正确的结果。
毕竟这种“明明打不过也没有保险措施但还是要皮一下”的作死行为,阿蒙是干不出来的。
有趣的是,上一个祂所知的敢跨着好几个序列恐吓别人来消化魔药的,也是个旧日遗民。
该说是旧日遗民的共性呢,还是序列顶端的影响呢,还是单纯的嘴比脑子快呢……阿蒙不甚在意地根据两次经验略微调整了自己的认知后,语气轻快地说道:“如果你能再藏一层,甚至更多的算计,作为‘戏法大师’就相当合格了。”
还藏?还能怎么藏啊,戏法大师人均千层饼是吗?那不得改名叫面点大师?……道格拉斯在无语和疑惑的情绪里沉浸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您,您不生气吗……”
阿蒙瞥了他一眼,摇头笑道:“我喜欢一切漏洞与欺诈,当然,这不意味着纵容。把握好分寸,不要让我有惩罚你的机会。”
祂唯一的信徒接收到话里的暗示,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恭敬地垂下头去,低声道:“……赞美您的宽容。”
不错,这句听上去就比之前顺耳许多。阿蒙表示满意,并伸手用食指点了点那只怨气很大但不敢蠕动的手套:
“现在它不需要活人的血肉了。
“但会每天三次早、中、晚三次歌颂’真实造物主‘,并且害怕蘑菇,周围五米内出现蘑菇就无法使用。”
道格拉斯:“……?”
他刚刚有扬起趋势的嘴角再次变得僵硬,再次感到迷茫与无法理解。
“真实造物主”就算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只手套会害怕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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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橄榄街是东区一条比较主要的街道,档次中等,意味着居住于此的工人们初步脱离了为下一口饭发愁的阶段,拥有着一份工作和相对稳定的收入,拥有着那么一点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和遮风挡雨的小小房间。
这条街上也聚集着更多叫卖的小贩,更多伺机而动的扒手和随时准备转换为前者的流浪汉。在工人们集体上工或下工的时段,这里的热闹不亚于侨伍德区顾客满盈的百货商店。
因此,当弗朗索亚.卢波脱下自己那身风暴教会的袍子,换上整洁但样式普通的衬衫与阔腿裤踏入街道时,并未受到过多的注意。
当然他魁梧健壮的体格与自然散发出的威严气质还是让身边的东区居民自觉或不自觉地稍微远离了一些,在心里暗暗猜测此人属于哪个帮派,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弗朗索亚本人对此毫无自觉。他虽然讶异于东区的混乱与无序,心思却更多地放在了接下来的聚会上。他仔细地沿着街道确认了每处公寓楼的编号,最终找到了那张纸条上所写的18b号。
再次回想起见到那串英文字符时的心情,弗朗索亚呼吸不禁变得粗重,心跳微微加快。
一方面是在异世界找到同类的兴奋,另一方面是他在几个月内已经适应了风暴教会代罚者小队长“弗朗索亚.卢波”这个身份,难免感染了风暴序列非凡者的共性:坦率、直爽、不善于也不屑于掩饰和控制情绪。
毕竟没有什么是我“暴怒之民”一拳下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拳。
自身本就是善于战斗的非凡者,弗朗索亚没有太多的忌惮,一只手揣在衣兜里,从容地踏上有些腐朽的楼梯,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走上二楼。
二楼仅有一间房间,房门紧闭着。弗朗索亚站在门前侧耳倾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没错,四月十五日,傍晚七点零五分。
不再犹豫,他收起怀表,自信地敲响了面前的门。
等待几秒后,门后有脚步声响起,然后传来一句略带口音,但足够清晰的英语问话:“Where are you come from?”
弗朗索亚灰蓝色的双眸中有光芒闪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答道:“Australia.”
房门洞开,黑发凌乱、眸色淡黄、脸侧有疤的年轻男性出现在他面前。两人皆是相互打量了几秒,记住了对方的面部特征,年轻男性才伸出手,露出笑容自我介绍道:“你可以称呼我为道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