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灵摆小幅度地顺时针转动着。道格拉斯点了点头,收紧了链条将其重新缠回手腕上,信步走入火灾过后的满地狼藉内,用靴尖扒拉了一下余灰。
进入12月以来,东区各处发生了许多起规模很小的火灾。天干物燥,有一两处火情本来不算什么,但诸多报告显示这些火灾来的毫无缘故,有些甚至发生在无人的空置建筑内,颇为离奇。
警方搜集了这样一批异常情况转交给了各个教会,道格拉斯受命在东区奔波几天,利用灵摆占卜的手段确认了一部分火灾是受到非凡能力影响而产生的。
“哪个野生非凡者锻炼能力这么大胆的……”他在火场遗迹中绕了一圈,没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于是拍了拍裤脚上的灰,掏出随身笔记本为报告打了个初稿后看看时间便准备找个地方对付一下午饭。
年末这段日子对于依靠打零工来支撑生活的大部分东区居民来说并不友好。最近白天人流变得稠密,绝对不是他们放假买年货,而是人们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寻找工作。道格拉斯穿行在人群中,特意把左轮掖在腰间,威慑那些年底冲业绩的窃贼。
这活儿多半由那些被黑帮控制的小孩儿去做。刚刚他就无意间瞥见一个寸头男孩手脚麻利地从路人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一猫腰钻入人群,三两下就不见踪影,让道格拉斯想张口提醒都没机会。
他悻悻地合拢嘴巴,对东区的情况已经有些麻木,别的不说,原主小时候也是靠小偷小摸活下来的。
“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还坚守道德……”他无声叹了口气,缓慢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压下那种无能为力感。随着工业革命而来的剥削和资本萌芽在某种程度上是时代必然的选择,想寻求更进一步的制度,就只能依靠革命了。
然而这是个存在非凡能力的世界。纵使马列主义是大学生必修课,道格拉斯也想不出如何在这里建立类似的制度。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拐进某家酒馆随便点了些东西吃,脑子还在放空,灵性直觉却轻微一颤。
他反应很快地探手向下,抓住一个孩子消瘦的肩膀,用力把人拖到了自己面前。男孩儿略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立刻松开手里的属于道格拉斯的钱夹,猛地挣扎起来。
道格拉斯挑了挑眉,一手摁住对方,一手拾起钱夹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少东西。这时男孩儿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忽然不动了,乖巧地立在原地叫了一声:“道格拉斯叔叔!”
“……”对对方毫无印象的道格拉斯表情严肃,实则努力回想这小孩儿是谁。
好在男孩儿很会察言观色,立刻自我介绍道:“我是小约翰呀,拐棍街的小约翰。”
有了这样的自我介绍,道格拉斯的记忆终于被牵动:“……老约翰的儿子?”
老约翰和原主同为赏金猎人,在道格拉斯混帮派时就相互认识了,有事没事就会约着喝点小酒什么的,算是半个朋友。
“嗯嗯,是我。”小约翰痛快认下,干脆就不跑了,眼巴巴盯着桌上道格拉斯点的炸鱼排看。
这小子倒是自来熟……道格拉斯收好钱夹,和小孩儿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几秒,最终妥协地指指旁边座位:“吃吧。”
“谢谢叔叔!”小约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毫不客气地落座拉过餐盘大吃起来。
“老约翰最近干什么呢?”想起这层关系后,道格拉斯顺口就关心了一下对方的生活。
小约翰吞下一口鱼肉,抹了抹嘴边碎屑,干脆而不屑地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