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川玩心大起,问小周:“如果她一直不醒,这笔钱是你还是村委出?”
听了这话,老太太肌肉松弛下来,她丈夫也松了口气。
小周比刘悦川更有基层工作经验,更知道这些老人家的软肋在哪里。她爽快地回答:
“哪能啊,我有她儿子的联系方式。她儿子,那个马叔,你见过的,在冷藏厂捡海货。真可怜啊,一周的工作,一趟救护车就花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老太太身体不好,整天晕倒呢。——诶,小刘医生,我听说欠钱不还得上征信黑名单,他家里人以后都不能考公务员,对吧。”
“也不能当兵,有的大学也不能上。”刘悦川继续唬人。
老太太急了,眼睛立即睁开。不等她爬起来,她丈夫已经把她扯了起来。两人狠狠瞪小周和刘悦川一眼,骂骂咧咧离开了。
老太太过于瘦小的身材,在她丈夫身边像纸糊的一样。
“……我其实,有点同情她。”小周说。
她想,老太太其实是被她的丈夫胁迫的。她生活的年代就是那样,女人是草芥是牲口,只是男人的物件,和家里的锅碗瓢盆没什么区别。她一辈子这样过来,没有人格也没有尊严,唯一的作用是听男人话,换取活下来的资本。
小周是活在新时代的姑娘,讲究男女平等,自食其力。虽然工资不高,但她能养活自己,所以觉得这些靠男人吃饭的旧人们可悲又可怜。
刘悦川能猜到她的想法。她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说:“我老师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别随便同情别人。
在你没能力帮他改变当下处境时,任何同情都是傲慢和自恋。”
小周第一次听说这种观点,惊讶地看着刘悦川。刘悦川很酷地摆摆手,回医务室了。
三个老太太到时,正好看见小周呆呆地目送刘悦川离去,她们以为两人吵架了,觉得是拉拢小周的好机会。
“这个小刘大夫,真是过分。”展奶奶拉住小周的手,“小周你别生气,咱们不和她一般计较。”
小周不解:“我为什么和小刘医生生气?”
“啊,你们没吵架?”展奶奶一愣,“小刘大夫嘴巴那么坏,竟然没惹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