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把他们吃剩的饺子倒进一个盆里,又把盆塞给刘悦川:“去厨房吃。吃完把盘子洗了。”
这些饺子有的只剩下皮,有的漏了馅,还有吃剩一半的,囫囵混在一起,像一盘呕吐物。
从小到大,刘悦川没少吃这种东西。
曲白又得意起来,催促说:“快吃啊,我老姑特意给你包的,包了一下午呢。你瞧瞧,她拌馅时手还被刀划破了,你要不吃,她会伤心的。”
刘悦川妈妈在一旁帮腔,说刘悦川血是凉的,养不熟,和她不亲,还是曲白知道心疼人。
刘悦川知道曲白对自己的优越感从哪里来的了。
曲白有疼爱她的亲人,而刘悦川是个孤儿。
刘悦川没接盆子。
她握紧背包带子,说:“不用了,我一会叫外卖。”
刘悦川妈妈勃然大怒:“大城市呆久了真是了不起,我不配给大医生做饭。”
她声音里带上哭腔,向舅舅一家诉苦,“我真是倒霉,尽心尽力养大个白眼狼,丢下爹娘自己跑去大城市享福。……从小就这样,又自私又不听话,真是个祸害——”
舅舅舅妈逮着机会,也数落起刘悦川,一句比一句难听。
刘悦川想躲回房间,又不愿白白挨骂,给她妈出主意:“舅舅又孝顺又听话,是个福星,这盆片汤可一定给舅舅打包带走。全家靠讨饭过日子,比我更需要这口吃的。”
说完,她冲回到房间,把门甩上。
门变成堡垒,把泼天的咒骂关在外面。
其实刘悦川早没自己房间了。上大学之后,她的房间变成家里的杂物间。
她把装着杂物的箱子从床上搬开,被褥没晒,带着许久不见天日的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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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几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她打开衣柜的门,想把背包里的衣服挂起来。
衣柜很空,几件洗到褪色的T恤被个大箱子压在下面,衣架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薄袄。
看见这件衣服时,刘悦川的手指不自觉发痒。
薄袄是中学时刘悦川妈妈给曲白买的,曲白嫌难看不要,她拿回来给刘悦川。
从七年级到高一,刘悦川把这件衣服从长款穿成短款。这个城市的冬天不长,但是寒冷,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有这一件御寒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