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找陆自明单独长谈了一番。陆自明的心情稍微好些,毕竟人人心里有杆秤的。自己辛勤工作,努力和汗水不会白流,公道自在人心。年底公司发了丰厚的奖金和福利物资。陆自明把物品分作两份,干果糖果类的带回老家,水果、海鲜类的物品他打算给孙阿姨拿过去。除了不好保存外,一个人也携带不下那么多东西,毕竟要辗转赶火车、换汽车,路上实在不方便。他另外给家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姐姐买了一条暗红色格子羊绒围巾;给姐夫买了一条丝绸睡衣;给弟弟买了个索尼随身听,方便他学习英语,这是他一直都舍不得给自己买的;给老的小的也都准备了小礼物。一个行李袋已经塞满,另一个行李袋也快要塞满了。
晚上,他又去超市买了两盒龟鳖丸和两瓶五粮春,把自行车的车篮、后座装得满满当当,慢慢推着车来到王梅芳家。饶是他年轻力壮,大包小包拎上楼也累得气喘吁吁。梅芳晚上值夜班,不在家。他敲开门,孙阿姨见到他,喜笑颜开。随后又不住地埋怨他买那么多的东西,乱花钱。他解释是单位发的福利,孙阿姨“啧啧”地说:“你们房产公司真是有钱,职工福利发那么多呀!”陆自明笑笑。又和兰芳交流了一阵。这次兰芳的期末考试成绩不错,总分进了全班的前十,特别是数学课,考到全班的第三名。下个学期能保持这个状态的话,考进市重点高中是完全没问题的。陆自明看着兰芳好学自律的样子,感到非常的欣喜。他现在终于能体会孟老夫子说过的话,世间有三种快乐是帝王不能比的:一是父母俱在,手足无故。二是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地。三是得一英才以育之。这么想,内心又充满了动力。不是吗?有什么好悲观的呢?家人都健康平安,自己问心无愧,还能把知识传授给好学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找到了心爱的人。二十多年来,内心无数次的幻想、渴求,那个心爱的人儿终于出现了,仿佛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半年前,我们还隔着万水千山,给一万次机会也猜不到对方的存在。半年后,她就在这座江南小城等着我,而我也不远千里和她来相会。这难道不是上辈子的姻缘吗?以后的人生自己将不再孤独,有了爱人的陪伴,生命有了更美好的意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眼前的小困厄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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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节放假还有三天,陆自明昨天跟沈敏杰请了假,提前三天回老家探亲。工程科有的外地同志提前一周就回老家了,公司对外地同志有探亲假的安排,这方面比较宽松。因为工作岗位的变动和交接,耽误了几天,因此陆沈敏杰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已经订好了明天中午的火车票,前两天梅芳一直上夜班,没有碰面。今晚两人依然约在图书馆见面。从心里讲,陆自明热爱读书,图书馆的书香氛围让他心灵宁静,感到惬意,坐拥书城一直是他的人生理想。客观地说,他现在虽然已经摆脱经济的困境,有了一定的自由度,但未来花钱的地方仍多。况且这么多年成长经历使他养成了不浪费钱的生活习惯。他不会像许多城市普通青年那样,随便花上几十元钱在茶室或者咖啡馆消磨一两个钟头时间。他认为既不值当,也很无聊。有这点时间,到图书馆不是很快就打发了?不仅不用花钱,而且可以获得精神的享受。他想起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的一句名言:“如果有天堂,那里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他很庆幸,王梅芳也是热爱学习的人,对图书馆同样情有独钟。真是个朴实的好姑娘!她追求美好,但不贪慕虚荣。也许在外人看来,年轻男女的约会放在图书馆会感到匪夷所思吧?而他们两人却很享受这样的环境,乐在其中。难怪婚姻专家说婚姻的基础是三观,确实,三观不合的人,怎么在一起过日子呢?
章哲立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应酬,除了朋友同学的聚会,主要是工地上那些大大小小包工头们轮番请客,每天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对章哲立,陆自明并无恶感。虽然他的人生道路和自己完全不同,本质上讲,章哲立是个单纯的人,有时爱耍点小聪明但并没有什么坏心眼。而且同在一个屋檐下久了,感情自然深厚。他入股胡拥军歌厅的事跟陆自明原原本本说了,陆自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他要谨慎,不要投过多的钱,怕承担不起大的风险。章哲立对胡拥军很信任,迷之崇拜,铁了心要跟他一起做生意、发洋财。上月回家,以公司要集资为由,跟父母借了五万块钱,投到了歌厅事业中去。现在歌厅的装修也快接近尾声,打算年后上来正式开张营业。
节前的这几日,工作节奏很慢。开发条线的外场工作早已经停工,大家都在集团公司总部上班。每天除了一些会议、学习、总结,大部分的时间比较自由。陆自明因为调岗到总师室了,清水衙门,没人请客。商人都是现实的,他们请的并不是某人,而是某个岗位上的权力。你在这个岗位上握有权力时,他们蜂拥而至、无孔不入,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当你不在这个岗位上时,这些人立马就消失了。也好,不就是多拿几包香烟吗。反正自己也不抽烟,所谓“无求到处人情好,不饮任他酒价高”。正好乐得清闲自在。
晚上七点,市图书馆。陆自明借了二月河的《康熙大帝》。上次读完唐浩明的《曾国藩》后,他突然对清史有了极大兴趣,找到现在很畅销的二月河先生的着作,准备回家探亲期间阅读。对王梅芳的高等数学的辅导,进行地很艰难。对于高数他是完全没把握的,上大学以后对功课的用功程度是明显地下降了。加之高数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讲得很枯燥、很晦涩,有时他甚至怀疑高数老师自己是否把这门课搞懂了。况且他很多时间在想着怎么勤工俭学,对于课业还是以过关为主,不再像中学阶段那样,逮着没有搞明白的问题追着老师不放。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考试过关,修完这门功课就万事大吉,此后再也没有翻过高等数学的书籍。因此,对高数至今心里发怵。上次对梅芳高数的试卷内容做了结构分析,帮她梳理了重点内容,可是卷子上有些题目自己也解不出来,更不要说教会梅芳了。只能是把自己学懂的内容倾囊相授,不懂的题目和内容,也把蒙答案的技巧跟她分享了。
他也许觉得很惭愧,但对梅芳来说,这些都是很有操作性的经验技巧。对高数的学习,虽然也上了老师的辅导课,但是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在照本宣科,没有重点地平铺直叙。听课的人绝大部分像梅芳一样是零基础,听得云山雾罩,连个能提问的人都没有。因此上的这些辅导课,完全是“船过水无痕”,没有一点帮助和印象。陆自明的高数虽然不像中学数学那么好,但是毕竟掌握了许多内容,而且有考试的实战技巧,对梅芳来说,这才是最管用的。
两人探讨完高数的一些问题,又聊了些私房话。
陆自明轻声地说:“梅芳,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可不知道该不该问?”
梅芳好奇地说道:“啊,什么事啊?有什么该问不该问的,你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