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家子人直接看愣住了,这些日子不太平,他们也是被洗劫惯了,但特么也没见过这种毫无底线的选手啊?
赵金山一伙算凶恶了吧?可人家抢完了还好歹说两句吉祥话呢。可这个扛铁锹的呢?连小孩零食都抢,简直特么不是人!毫无人性啊他!
“大人……这……”那老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得了,也别磨叽了,我自己动手。”刘黑宝一抬手,举起铁锹,将这一大家子人都给敲晕了。别说孩子了,就连这家的吉娃娃都没放过,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这给赵富贵看愣了,当时就从哥哥惨死、妻离子散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尼玛,这么凶残?
“愣着干什么啊?快点过来帮着装。”刘黑宝直接开启了土匪模式,上蹿下跳地拼命划拉,“看见什么装什么,就连狗窝也要啊,别不会过日子!”
“你那麻袋……装得下吗?”看着去拆大圆木房梁的刘黑宝,赵富贵咽了咽唾沫,忍不住发出了灵魂提问。
“山炮。”刘黑宝打开空间门,让拆掉的房梁以自由落体的形式掉了进去,“看见没,往这里面装,抓紧,动起来!干完这一家还有很多家呢!”
“……奥奥。”赵富贵预感到要是磨叽这畜生肯定又要揍他,就压下了震惊和懵逼,赶紧忙叨了起来。什么毛巾牙刷,脸盆拖鞋,库库就是往里装,累得一脑门子汗。
片刻后,这座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温馨大宅被洗劫一空。十分严谨地说,只剩了四壁,天花板上的房梁和地板上的瓷砖都被撬走了,花园里的花也被拔了,可谓是丧心病狂。
里里外外数了数,这家里也就剩了一大家子昏迷的人和一只吉娃娃。对了,还有月光。
女眷倒是衣服整齐,但男人们就剩了个裤衩,就连那吉娃娃都被耗了两把毛,脑门秃了一块儿。这家里唯一的亮点,便只剩了那老头的大花裤衩。
月光不离不弃,依然照耀着他们。就是不知他们醒来时,会是何种光景,何等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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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是第几家?”昏暗的小路上,刘黑宝拎着麻袋扛着铁锹,用下巴指着前方的泥土屋问。那泥屋灰蒙蒙的不映月色,低矮的篱笆也塌了一半。
闻言,赵富贵敲打酸软肩膀的胖手一滞,望向刘黑宝,显然又被震惊到了。
“……第八家,可是那家能抢什么啊?抢里面的西北风啊?”他痛心疾首地说,“你做个人吧!土匪啊?让不让人活了,还要把人家土屋拆了啊?”
刘黑宝不善地看着他:“注意你的语气,你明明是个土匪团伙,还特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老子,要不要脸?”
“再说了,你当土匪你也不专业啊,这怎么就不能抢?我看就能抢,万物皆可抢!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能抢的东西!”
“你还真要把人家土屋拆了啊?这太不是人了!”赵富贵当时就急了,竟开始据理力争起来,整了个脸红脖子粗。
刘黑宝拖拉着铁锹转身,啧啧道:“那你踩人家赵大船的螃蟹做什么?怎么着,就许你欺负人,不许我来?”
“我……我以为踩碎个东西没什么事儿……像普通人一样就没事儿的,一直都是这样……谁知道他是觉醒者……谁知道……”赵富贵忽然紧切地喃喃起来,毫无底气的话语随着他短促的呼吸断断续续。似乎里面藏着一种微妙的正义性,但他却没有勇气让它面世,让它去面临世人的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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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碰着硬茬就是碰着硬茬了,装什么呢?”刘黑宝揶揄地笑着。
“不是!我跋扈就是踢碎点东西……要是小弟来,他们是要打人掀摊子的!”赵富贵涨着脸,两只胖拳头攥紧,挤出肥油般的水渍来,“谁知道他是觉醒者……谁知道……”
“呵,死肥猪,还给自己找借口呢?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变成这样?”刘黑宝笑得极贱,“想吧,想到最后无非是活该二字。”
“就不说赵金山一伙了,估计你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法将他们美化。”刘黑宝好似一下子来了兴致,他点了一根烟,俨然要开始长篇大论,“那说说你们的老婆孩子,我猜,你绝大部分的委屈都是从这里为根据点生长的吧?你是否先把孩子定性为无辜,然后再把这份无辜借鉴过来自怜?”
赵金山莫名有些慌乱,他神经质式的快速扫了几下四周,大口吞咽口水,像被路人发现了行窃事实的贼。
“先说定论,他们也活该。就算你们娶得老婆都是吃斋念佛的大善人,生得孩子都天性纯良的好苗子,那他们也活该。”
“因为他们吃的每一口都是民脂民膏,带着血的。就算他们每天做一百件好事,也无法抹消这个事实。”
“而且,我也不信他们能是什么狗屁好人,看看这个小镇,看看这些被凭空制造出的泥猴。就连正常居民的老婆孩子的认知都被扭曲了,他们对泥猴拥有权力,他们的阴暗被无限放大,真善美都快绝迹了。更何谈始作俑者的你们的妻儿?”
赵富贵看起来更焦灼了,他像 一个即将面临审判的贼,被抓到了万人法庭上,放弃了一切胡思乱想,目光只盯着刘黑宝指尖的烟,口水吞咽得更厉害了。看上去是要申请死前抽一根的权力。
刘黑宝将香烟踩灭。
“你认清现实吧,你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以后会更活该。抓紧干活,不然老子揍你。”刘黑宝嗤笑一声,扛着铁锹拎着麻袋就一马当先朝那间泥土屋走去,边走边嘀咕,“玛德,怪不得老淮总爱张嘴扎别人心,是真特么爽啊……”
“这绝对是先进技术,比特么直接拿着铁锹拍爽多了,引进……必须引进……”
月光下,浑浑噩噩的赵富贵,跟着神神叨叨的刘黑宝,钻进了好似正融化于黑暗的泥土屋。
屋内没点灯,也看不见人影。这让人感觉像是没有走进人类的屋子。毕竟此时屋内和屋外的区别,不过就是一团昏暗和满天昏暗的相较。甚至对比下来,前者的狭小逼仄抵不过后者的广阔和风。
不,倒是存在着另一种明显的差异。这泥屋里没有窗户,不见月光。兴许是因为……窗户纸比泥土更贵?
“没人……咱们走吧。”赵富贵沙哑地说。说来可笑,他此时最大的渴望,就是赶紧结束今晚的劳役,然后去大街上捡烟头抽。他想狠狠地抽。
“谁说没人,你瞎啊?”刘黑宝砰砰砰敲打着一张烂木板拼成的木床,将下面一团瑟缩的黑影逼了出来。
那是个矮小的老太太,背极驼,有九十度,身极瘦,没五十斤,像一只匍匐在地上的猴子,畏惧地仰望着刘黑宝二人。
“拿钱。”刘黑宝说。
“没钱……没钱……大人……大人……”那老太太直接就跪下了,砰砰砰磕着头,比刚才刘黑宝砰砰砰敲木床时更响。刘黑宝我糙一声,赶忙瞬移避开了这折寿的仪式。
赵富贵体型肥胖,躲避不及,他忙跪下对着老太太磕。这不是什么美德的体现,而是他多少摸透了刘黑宝的性子,他怕挨揍。
“起来!起来!”刘黑宝吼。
“大人……大人……”老太太磕。
“砰,砰,砰。”赵富贵陪着磕。
好事儿的月光悄悄钻进屋内,顺着漏雨专用的裂缝,屈尊下就,美滋滋看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