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极是。”朱由校笑容更甚,对老臣之谄媚,亦感愉悦。
然片刻欢愉后,朱由校忽敛笑容,沉吟道:“至于封赏之事……”
朱由校言罢,即刻铺纸疾书,计算起大明对建奴的赏格制度。
大明律例严明,赏罚有据。
努尔哈赤之首,值万金并都指挥使之位;八大贝勒头颅,各值两千银两,并晋指挥使衔。
叛将李永芳、佟养性等,若能献俘努尔哈赤,则赦其死罪。
至于努尔哈赤亲族及军中要员,斩之皆有大赏,并世袭官职。
至于建奴士卒,一人头五十银,亦是不菲。
朱由校笔下生风,计算毕,不禁咂舌。此战赏赐,恐需五十万两白银打底,加之参战将士,无论功过,皆需论赏,七八十万两白银方能勉强支撑。
“袁爱卿,速回南直隶筹措银两,刻不容缓。”
朱由校面露难色,对袁世振吩咐道。
“臣遵旨。”
袁世振心中暗惊,袖中手指亦微颤,躬身应命。
待袁世振离去,朱由校凝视战报,眉头紧锁。
国库空虚,仅剩四百七十余万两,犹如家道中落,难以为继。
战果未现,银两何从?
京城之中,捷报虽传,民心未动。
建奴之患,已非民心所惧,萨尔浒之败,未伤国本,反不及嘉靖时倭寇之患。
夜幕低垂,左都御史府内,张问达借酒消愁,言辞激烈。
“陛下兴师动众,若熊廷弼不胜,当以死谢罪!”
张问达酒酣耳热,直言不讳。
“总宪息怒,熊廷弼实有才能。”
旁人劝阻,提及熊廷弼力挽狂澜之功。
张问达不以为然,怒斥道:“此乃金钱堆砌之功,非熊廷弼一人之力。千万白银之下,何人不可守辽东?”
言毕,满座附和。
忽有一中年儒士发问:“总宪欲取而代之,意在何人?”
张问达闻言,酒意顿醒,正色道:“朝中奸佞横行,吾欲借平辽之功,清君侧,正朝纲。”
中年儒士摇头苦笑:“熊廷弼得神宗遗命,独揽辽东大权,非易撼动。圣上偏信,更添难度。”
张问达叹道:“若能让邪党失利,亦是一功。”
中年儒士黄尊素捻须沉吟:“此事不难,但需智取,不可力敌。”
言罢,众人计议纷纷,夜色中,一场权谋较量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