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元林的回答,这名工程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嘿,我这是被最后的希望夸了啊,那他这次要是成功了,岂不是我也有功劳?
“呵呵,张工可真会夸人,不过我们和生产车间的工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每天的生产任务就那么多,干完就能下班,我们不一样,每天从早忙到晚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所以干啥都快,绝不拖延。”
这名工程师还想在张元林面前自吹自擂,得瑟一下,结果话刚说完,就被边上的人拉开了。
“行了啊,别耽误张工操作,一会儿事情办完了,等到了晚上庆功宴有你掰扯唠嗑的时候!”
就这样,张元林再次来到了操作台前,于众人瞩目之下,开始了他的个人表演。
张元林知道,这些人都盼着自己一气呵成,也正因为自己有完成的希望,大家才会如此关照自己。
但是,张元林不可能试一次两次就成的,反正自己都成全厂最后的希望了,那为何不再多演几波,演戏演全套嘛!
作为一名门外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手不抖,那就在保持不手抖的情况下,再多试几次。
张元林已经留意过了,时间上还很充足,自己最少还能再折腾个四五次没问题。
随着切割开始,现场瞬间安静下来,这将近四十号人把这里一围住,连周围的机器轰鸣声都阻隔了不少。
张元林还是保持一副专注的态度,认真的操作着。
这一次,张元林突破自我,把整体的进度又推进了一些。
看到张元林有了新突破,现场的工程师们喜上眉梢。
但是,就在每个人都以为张元林这一把稳了的时候,张元林一个操作直接走刀走了个反方向。
偏偏张元林自己还很认真,就跟没发现似的,让周围的工程师们不得不主动开口提醒。
得知自己走刀方向反了,张元林一脸遗憾的说道:
“唉,看来我是太自信了,本以为这次能成的,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一众工程师们也觉得十分惋惜,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张元林的整体状态和操作节奏都很好,稳如老狗,这个最后的希望实至名归。
但眼看着张元林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了,工程师们也慌的不行,立马开始好言相劝,继续为他加油打气。
这次没有说太多,直接做好新的准备工作,继续把工作台交给张元林。
第三次尝试开始了,张元林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顺利的走刀过了最复杂的曲线。
看到这一幕,工程师们有人忍不住欢呼起来,还有人伸手鼓掌。
张元林听到后,十分配合的哆嗦了一下,不用想,这必然是影响到个人操作的,所以这一次也令人遗憾的失败了。
“咳咳,前辈们别突然这么热情啊,我都被吓了一跳。”
听到张元林的话,刚才发声和鼓掌的工程师们连连道歉,主动把这次的失败算在了他们的头上。
已经找各种理由连续失败三次了,张元林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就第四一气呵成干完吧,毕竟自己的表现如此稳健,再故意失败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张元林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在不手抖的情况下想搞点意外出来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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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四次尝试开始。
这一次,张元林还刻意的放慢了动作,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专注,也表明了自己对连续失败三次的顾虑和谨慎。
像张元林这样把表情,动作,神态的变化全都细致入微的展现出来,如此演技试问谁能看得出来呢?
反正现场的工程师们都相信了,张元林手稳是真的,不懂铣床也是真的,当然运气好同样的是真的,因为仅仅尝试了四次的张元林,他成功了!
这个时候,刚开完会的杨厂长都来不及休息,回办公室喝了点水,再和秘书确认过今天的重要事务是否处理完毕,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试验车间。
杨厂长还是心心念念着被他寄予厚望那个奇迹之子,在杨厂长的心里,张元林何止是试验车间的希望,他是全厂的希望!
把研究项目搞通透了不仅能让张元林获得荣誉,还能增加领导的功绩,更能提升第三轧钢厂在业内的实力地位,当然也会影响到中央对单位照顾与扶持。
像第三轧钢厂这种重要的大型单位,还是重工业,属于建设初期的重点单位,国家不可能任由发展的,一定会关注和参与,所以会不断的给出一些生产指标以及部分的财政支持。
目前是因为有资本在,所以国家出手的不多,一旦全面公有后,资本被打压排斥,国家就会全面接管这些重点单位,虽然有些不讲情面,但这对还处于襁褓状态的发展初期而言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还是那句话,得把气力集中在一起,让劲往一处使,这样才能保证在万事开头难的初期迅速成长起来。
否则各自为营,一切向个人利益看齐,为了一点利润可以争的头破血流,到时候不管这些资本有多有钱,到底还是一盘散沙,最终只是富了自个儿,国和老百姓还是那样孱弱贫穷。
来到试验车间,杨厂长直奔生产凸轮的工位,速度之快,差点让秘书认为杨厂长是在用跑的。
然后,杨厂长就看到一群工程师把工位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全都屏气凝神,专注的连杨厂长发出的询问都没人回应。
最终还是秘书伸手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才让对方从全神贯注的观看中反应过来。
“同志,你刚才垫着脚在看什么呢?”
秘书发现是不认识的人,只得礼貌一些。
后者本来不想理会的,可他注意到了身边还有一个背着手,一看就是领导气势的杨厂长,作为外来的工程师,他只得认真解释道:
“张工在做凸轮,已经到最后阶段了。”
杨厂长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然后不顾形象的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就这样,原本安静的人群被打扰,有人投去愤怒的目光,但一看是杨厂长,只得憋着。
至于外来的工程师,他们就更不敢造次了,这到底是别人的地盘,该怂还得怂,尤其是在张元林即将成功的时候,别赢了面子输了关系,到时候别说学习了,参观都不给机会。
挤到人群最前方,杨厂长就看到张元林专心致志的操作着铣床,也刚好完成了最后一步。
张元林松开了手,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热烈的掌声。
这年头没有老铁牛皮666,只有最淳朴的夸赞,厉害真棒太牛了!
但张元林觉得这些话更真诚,听的也更舒服,不像前世听到的那些话多少都带些调侃的意味在里头。
杨厂长更是带头鼓掌,那股激动劲儿看的秘书人都傻了,这哪里还有一点儿厂长该有的样子,就跟个孩子似的兴奋不已。
但秘书是理解的,张元林这次的成功保住了专属于轧钢厂的荣誉与成就,终究是没有被这些外来的工程师抢走功劳,占了便宜。
而工位的欢呼与掌声也引来了其他工位的注目和张望,奈何围观的人太多了,他们就是费力垫脚伸脖子也看不出个名堂来。
包括曾经针对张元林的六名工程师们,他们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已经累了,但这个时候都被张元林所在工位的热闹吸引,一个个的又来了精神。
“什么情况,那边干啥了,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不知道啊,那边就是一台铣床,我看着连续换了好多个操作工,估计是在做什么难操作的东西。”
“哼,甭管是在搞什么,反正不可能和张元林有关,他就是一机修工,顶多就是跟着去看看热闹。”
“说的不错,张元林能想出正确的思路也就是他运气好,会木工活儿也算他有本事吧,那他总不至于还会操作铣床吧?”
“嗯,别说,只要不是张元林干的,管他们有了什么成就,我都不羡慕。”
“一样,我就是看不惯张元林得瑟,只要不是他,其他人随便是谁都可以。”
六个人正小声滴咕着,手里的活儿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远远的小组长看到这一幕,立马沉着脸走了过来,又刚好听到这六人的议论声,不由的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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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可真是巧了,你们说人家张元林怎么就那么厉害呢,他一个机修工愣是操作铣床把凸轮给做了出来,连那些工程师都不如张元林呢!”
听到小组长的话,这六人瞬间石化,内心仅剩的一丝倔强分崩离析,这件事情过后,他们再也生不出任何敢针对张元林的心思。
他们怕了,服气了,也绝望了,张元林的操作一步步打碎他们的骄傲,自信,与倔强,让他们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失败和差劲。
明明只是一个机修工而已,却做到了那么多工程师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六个又有什么能耐去和张元林作对?
这一刻,这六人都不约而同萌生了辞职离开轧钢厂的想法。
在这里有他们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与其留在这里伤心难过,成天郁郁寡欢,还不如去外面重获新生,大口呼吸呢!
虽然不会再有这么好的待遇和地位,但此时的他们只想到一个没有张元林在的地方去!
张元林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操作让曾经得瑟嚣张的六个人直接崩溃到辞职跑路,他现在享受着一众工程师的欢呼与夸赞,体验者正常机修工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
其实感觉就那样,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说话不那么花里胡哨,听起来怪真诚的,这点挺不错。
而且现场还有杨厂长带头鼓掌叫好,这面子简直不要太足。
不过这没到最后一步,凸轮制作完成,得现场组装,然后进行通电测试。
工程师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然后各自忙活,开始共同发力,准备一刻不停歇的把测试项目一股脑的做完。
这种事儿就轮不到张元林上了,按照步骤来就成,没有任何难度,说造机器复杂没毛病,再说用机器复杂就是人的问题了。
见工程师们忙活起来,杨厂长也没闲着,他先是给秘书下达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