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之后,陈勤之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的父亲陈开南是1958年下乡的,1962年和他的母亲结婚,1963年他出生,1967年他的弟弟陈勤学出生。
他读研究生的第一年,他的父亲摔在田地的沟里没有被及时发现。
冻死了。
他在学校接到消息,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他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沉默到不能说话。
不会说话了。
后来,他在车站等了整整一夜,等第一趟回家的大巴车。
鼻子呼出来的气息能结成霜,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寒意,或许早就这和天气融为了一体。
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已经下葬,他没能看到父亲最后一眼。
“人死了就活不回来了,勤之你想开一点。”
“这都是命,阎王要收人,谁又能有办法。”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是安静。
一阵又一阵的安静。
等到了晚上,安慰他的人去吃饭,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他看到那些逝去的夜晚,父亲在帮他们温习功课,看到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威武高大。
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父亲在山中,在永远寂静的黄土深处。
离开家里的前一天,他在父亲的坟头坐了一天。
他想和父亲说说话,说说他在学校里的事情,说说他的同学,但这一切又好像在向父亲炫耀。
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说起,也无从说起。
“勤之。”
“勤之。”
“回来了。”
沈南心喊了陈勤之两声,陈勤之没有回过神,沈南心推了他胳膊一下,陈勤之才回过神。
“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