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陈德忠站在村口的凉亭边,看着几个村民围在一起,那手里攥着的报纸,正是一版报道了他救人的新闻。
远远看去,报纸头版上,模糊的背影让他自己都有点意外,这模样,倒还真有几分英武。
“忠哥,你看看你上报啦!”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村民小张,匆忙把报纸递到他手里,语气里是满满的激动,“你看看这写的——‘平民英雄徒手救人’,真是给我们清河镇长脸啊!”
陈德忠接过报纸,看到上面的标题,黑色粗体字印得清清楚楚:“平民英雄徒手救人”,背后的那辆侧翻的大卡车和周围救援现场的喧哗,全部定格在那一瞬。他那模糊的背影显得特别有力量,像极了抗着整个天的大人物。
“这人……真的是我?”陈德忠嘴角微微上扬,把报纸卷了卷揣进腋下,“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也好,让别人知道我们镇子里有这么个厉害的人物。”他心里明白,这次的事一闹开,对他来说,必然是一把双刃剑。
村民们围上来,眼里尽是敬佩的光。“忠哥,这可是大新闻呐,广播里都在讲你,早上六点我就听见了,那女播音员说的可激情了。”村里的老陈头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热切地跟大家分享着早晨听广播的感受。
“对对对,广播里咋说的来着?‘他来自晋北省的一个小镇青年,为了拯救十几条生命,他毫不犹豫地徒手撕开车门,拽动卡车,挽救了危在旦夕的群众!’”
一旁的大婶把手放在耳朵边学着那个女主持人的声音,尖着嗓子,带着一股骄傲劲儿,“我那时候正烧火呢,一听这话,锅铲都差点扔火堆里,赶紧跟老伴儿说咱们清河镇出了个英雄啊!”
广播中那激动人心的声音,陈德忠依然记得。
今早刚醒来,屋外的喇叭声就随着鸡鸣钻进耳朵,甜美而充满激情的女播音员在广播中复述着他的英勇事迹,“这位英雄,他来自晋北省的一个小镇,为了拯救十几条生命,他毫不犹豫用双手……”
喇叭那尖细的扩音器把这段话渲染得特别隆重,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带上了几分不凡的色彩。
村子里的广播一向嗡嗡作响,传递天气、新闻,或者某个生产队的通知。这回一说起陈德忠,声音透过老旧的扩音器扩散出去,连巷子深处的柴门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村民们家里有的在灶前烧火,有的在田间忙活,突然听见自己村里出了个“英雄”,一个个抬起头,耳朵竖得像个收音机,连锄地的动作都停住了。
陈德忠听着大婶的复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大婶,那不过是赶巧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目光扫过村里的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也隐隐感到一种责任的沉重感。大家对他的期待会越来越高,但他从来不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
旁边的小孩们围着看热闹,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瞪大眼睛问:“忠叔,您真能徒手撕车门啊?那车门铁皮不是很厚吗?”
陈德忠微微一笑,把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捏了捏,“那是大人力气大,也得有点巧劲儿,没啥稀奇的。”
“哇——忠叔真厉害!”小孩们眼里全是崇拜,仿佛看着一位会飞的超人。
“那可不?咱们忠哥早就不是普通人了。”一旁的阿四也凑上来,满脸得意地替陈德忠说话,“你们就等着,以后咱们这小镇上的人都会因为有这么个英雄而自豪。”
听着这些话,陈德忠只是微笑点头,心底里却是明白,这种“风头”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好事还是麻烦,都会接踵而至。
广播继续播放着,那救援的现场录音混杂着喧哗和叫喊声,让人感受到紧张和迫切。
陈德忠记得当时的情景,汗水流过他的背,混杂着泥土的味道,那种又苦又涩的气味依然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可是如今,随着这广播声,这件事被别人看成了一种“壮举”,让人觉得离奇而不可思议。
“忠哥,你说那天你咋那么厉害啊,一般人哪能做到啊?”村里的人好奇问道。
“嘿,你们别抬举我了,巧了巧了。”陈德忠抿了抿嘴,笑着说道,“关键时候,都是一股子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