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夸奖啊,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言初这里目前情况都还好,但如今仍要特别注意她的足部血运,以及是否出现局部的挛缩凸起。”
“如果有组织凸起,就可能是肌腱断裂了,马上汇报给值班医生,可能需要二次修整……”方子业交代了一句,确定言初的父母都听明白后,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而后往医生办公室方向而去。
轻轻地推开门至∠,侧身滑入后,方子业又轻轻地关上了。
办公室里的椭圆形桌子上,邓勇等人随意斜坐,包括秦葛罗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身着绿色洗手衣裤,只是摘了口罩和一次性帽子。
此刻正在说话的是刘煌龙,语气谨慎:“邓教授,今天言初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我们术前还是少评估了一个环节,那就是子业的体力消耗以及术中的真实工作量。”
“长达三个多小时,接近四个小时的高强度细微操作,是极为费手的,这还是言初的肌肉僵硬只有足踝部。”
“如果还有更长、范围更广的手术,我觉得,以子业一个人的能力,还不足以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甚至,这一次的手术,之所以能够成功,都略有些勉强。”
“我们可能还是要找个人,能够暂时替代子业完成一些不太关键的操作。”
“我本来想的是,邓教授您可以与子业互换休息,但现在看起来,我觉得邓教授您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清创的过程中,还是要你和子业一并进行,才能够达到最快的速度。”
刘煌龙说完,比较隐晦地看了一眼袁威宏。
很显然,即便是要与方子业配合着清创,都需要一定的手术功底,而如果有人要与邓勇配合的话,则可能需要与邓勇相差无几的功底。
刘煌龙的任务已经抽不开身做其他的事情,仅仅只是皮瓣设计,肌腱转位以及神经移植术,就够他喝一壶饱的了。
诺大一个团队。
两个教授,一个方子业,一个袁威宏,再加上秦葛罗,这么豪华的阵仗,竟然面临这样的新术式,在第一场战斗告捷后的休整时,觉得人手还不够,觉得团队的质量还不够强!
即便是邓勇自己,都觉得医学这条路有点太难。
“子业的工作,暂时存在着不可替代性。”
“可以想象,下一台手术的清创工作量,会更高于今天的言初小朋友,到时候的清创、松解术,将会从大腿中部持续到足部。”
“一个月多时间的下肢运动功能缺损,肌肉间隙绝对已经疤痕增生愈合,需要重新修整,才能恢复肌肉的收缩滑动功能。”
“哦,对了!~”
“秦葛罗,等会儿你下了手术室后,一定要再次提醒麻醉科的人,及时过来做术后的神经阻滞止痛,言初做了松解手术,术后的疼痛正常的成年男人都难以承受。”
“如果没办法做好严格无痛的话,我怕她怕疼以后就不动了,失去了功能康复训练,那么我们这台手术就白做了。”
方子业慢慢地坐到了办公室的一角!
坐下后一言不发。
秦葛罗闻言马上点头:“邓老师,我已经联系好了麻醉科的副教授了,他说等一会儿会有麻醉科的教授过来亲自在床旁行神经阻滞的止痛麻醉。”
“争取在疼痛最为敏锐的前三天,努力做到无痛,便利言初的功能锻炼。”
邓勇接着看向了刘煌龙,语气非常谨慎地问:“刘教授,但是目前这样的情况,我们团队如果想要再找一个类似于子业的高手,是不现实的。”
“这个问题怎么办呢?”
“虽然我们刚刚已经去了床旁,对12床的病人说了要延迟手术的决定,可手术也不能无限期延长。”
“但下一台的手术量和手术时长,预计至少在十三个小时以上,远超今天的八个小时。可能比十三小时还要长。”
“没有人可以连续工作这么久时间的…”
刘煌龙道:“还有另外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子业现在的住院总工作的问题。”
“总是让秦葛罗顶班也不是一个事儿。”
“但这个问题都好解决,之前邓教授你也说了,今年会再招收一个新职工,或者是在急诊科开设急诊创伤中心。”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要回归到子业的问题上来。”
“我这里有一个备选的方案,不知道邓教授你会不会觉得不合适。”
“在我看来,想要找类似于子业的高手是肯定不合适的,而且找接近于子业的成熟术者,也是不可能的,这些都是外院的宝贝。”
“但是,我们可以找一些特殊的年轻人才。”刘煌龙似意有所指。
邓勇看了刘煌龙一眼,右手四指在桌面上轻敲:“刘教授有话就直说吧,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或者说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去解决的,我尽量争取一下。”
年轻人,类似和接近于方子业的,其实可选择的人,非常非常少、非常非常少。
他们更是一个医院的宝贝,不会轻易地把人放回来。
“邓老师,那我就讲了啊,主要是怕您多心,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没提过。”
“大概是在今年的一月份,我这里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学生,他的基本功就非常不错……”
“我之所以提出他,是因为他的身份真的特殊,他并非是汉市协和的‘学籍’,所以他是我唯一可以从团队带出来的学生了。”
“而且,他是我招来的‘自由人’,我走之后,他虽然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但最优选,依旧是跟着我一起。”
“邓老师,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我不是想要凑人进来。”
邓勇闻言,眉头稍稍一皱:“你要说的不是同济医院里的人,是你组上的?”
邓勇一开始,还以为刘煌龙暗中被段宏敲了个洞,所以想要让同济医院的段宏塞人进来。
“自然不是,段教授可能也没这份心思!”
“而且,这个学生若是来了中南医院,我相信邓教授你也是会爱不释手的。”刘煌龙的声音格外谨慎,生怕被邓勇误会。
邓勇闻言,眼睛轻轻一眯:“刘教授,这种人你也能找到,你这人脉不浅啊…”
依刘煌龙所说,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外科的造诣还蛮高,可能比袁威宏还要高,但他又不是协和医院的学生,却出现在了协和医院的手外科。
这每一种因素,都未免太过于巧合。
这样的人才,在哪里不是宝贝?
刘煌龙闻言,侧身看了看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发现紧闭后,办公室里也并无他人。
便才说:“邓老师,这个同学能到我这里来,其实是我岳父的私交,被委托照顾一二,另有内情。”
“他本身甚至都不是我们骨科专科出身的,而且经历也着实比较丰富和坎坷。”
邓勇又问:“这个人叫什么?”
“聂明贤。”
“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专业型博士,以前在地级市医院工作过,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麻醉医生。”
“去年回去读博后,他的老师将其推荐入了曾经协和医院血管外科的汪老院士那里学习,今年的一月份,他因私事回到了汉市……”
刘煌龙说话间,方子业的右手拳头不由地轻轻锤了一下桌面,脸上的嘴角一瞬间揪扯成了类麻花状,双肩一耸,而后面色逐渐归于沉寂。
“子业,你干嘛?”邓勇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子业的表情变化,关心道。
“这个聂明贤博士我可能还认识。”
方子业回完邓勇,看向刘煌龙,欲言又止:“刘老师,聂明贤他父亲难道?”
刘煌龙轻轻点头:“可能对他,对聂明贤还有聂明贤的母亲,都是一种解脱吧。”
“他父亲隐瞒了病情,于今年三月十七日,在我们医院因病治疗无效逝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