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把亲子鉴定报告递给她,报告的最后一行赫然显示:
“确认林修筠为时云舒的生物学父亲。”
一瞬间,烟花“轰”地一下在她脑海中炸开,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将这份忽悠人的报告撕掉。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她坚定地摇着头,眼中含着大颗泪花,她拼命睁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仿佛落下之后,这件事就被一锤定音,她就再也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了。
时父时母自然也不愿相信,她们悉心呵护十五年的女儿,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为了否定这件事,他们也拿着时云舒的血液样本,去做了一次亲自鉴定。
但结果并不如人意:
[应华女士与时云舒无血缘关系。]
科学的事实铁证如山,任由他们一家三口如何不愿相信,也无法否认那两张被鉴定中心盖了红色印泥章的报告。
碎纸屑洒落在病床上,与象征生离死别的白色融为一体。
应华坐在床边,抱着她泣不成声,十六岁的时云舒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到嘴唇发白,然后渗出鲜红的血色。
不让眼泪掉下来,也不哭出声。
时父相对来说还算接受能力强些,但依然浑浊了眼睛。
他走到她们身边,抬起的手掌习惯性想像小时候一般抚一抚女儿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哭,却在快要接触上时顿住。
他握紧了拳头,最终又转向抚摸妻子的后背:“我们走吧,云舒的亲生父母这两天就会过来接她了。”
应华已经哭到说不出话,还是被时父扶起来的。
时云舒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眼泪终于溃不成堤,大颗大颗砸在白色的床单上。
她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祈求她:“妈妈,不要走。”
“爸爸妈妈,求求你们不要抛下我。”
她跪倒在床上,输液的针管还扎在她的手背上,鲜红色的血渗出,迅速染红白色纱布。
“求、求你们了......”
她哭到哑声,说话断断续续地。
可是他们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拔掉针管,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追出去,却被迎面的护士按住。
大概是受她的爸妈......不,是养父母的嘱托,她们将门反锁,不让她走出病房半步。
整整七天,她被关在病房里,没有任何人来接她出去,倒是有护士每天都来抽一管她本就不多的血液,不知是去做检查还是其他的用处。
她并不关心,也早就哭得没有力气询问,更没有力气反抗了。
她就那样呆愣地坐着,将自己关进封闭的小世界里。
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理。
一开始,她还会期盼,她的爸爸妈妈会心软回来,告诉她他们不走了。
但这个希望逐渐渺茫,到了第三天,她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了。
眼泪已经干涸到流不出来,她坐在地上,胡乱思考着。
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什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她想怪却又不能怪他们,退一万步讲,这些年来,他们对自己的付出已经超过了父母的职责。
更何况,是她拖累了他们原本的生活,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像她一样疾病缠身,是个拖油瓶呢。
如果不是她,他们原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他们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只不过是她一时无法接受被抛弃的事实罢了。
原来这就是血缘的意义吗?
有血缘关系时恨不得将命给她,得知没有血缘关系,却想要她的命。
那她的亲生父母呢?
既然血缘这么重要,那她的亲生父母看到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们说,她的亲生父亲是个看上去很有权势的人,家里一定非富即贵,她过去了一定不会受委屈。
她有印象,看上去的确是个很温柔和蔼的男人。
原来她见第一面时便生出的好感,是来自于血缘的吸引吗?
爸爸妈妈说她的亲生父母这两天就会过来接她回家,但是到了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还是没有其他人踏入过这间病房。
送进来的饭菜又被原封不动端出去,护士姐姐们心疼她,却又狠心在她不吃饭时给她注射生理盐水续命,就是不肯放她出来。
直到一个慈祥的爷爷进来,将她从病房中带出。
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七天,早已不在意这个陌生爷爷是谁,会不会是拐卖小孩的,她一律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