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让濮王赵允让和曹家家主曹琮来寻包拯说情。
稍倾。
包拯从监牢那边快步走了过来。
“不知十三团练和曹国舅寻本官有何事?”包拯道。
曹佾和赵宗实立即朝着包拯拱手。
他们虽身份贵重,但在包拯面前,不敢丝毫托大。
曹佾笑着道:“包学士,昨晚发生在城西惠民居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误会?我家那三位兄弟和濮王府的两位公子,确实爱玩,但应该不会做出有违大宋法令的事情吧!”
包拯两眼一瞪。
“没有触犯大宋法令,本官会无缘无故抓他们吗?”
“他们强占朝廷公屋,聚众豪赌,已有数日,且金额巨大,有的甚至连官家御赐之物和家中女婢都拿了出来,影响甚是恶劣!”
十三团练赵宗实道:“包学士,强占公屋确实有错,不过当下临近年节,他们可能就是玩一玩,平日里是不会赌的,恳请包学士能网开一面,不要将此事闹得太僵了!”
听到此话,包拯看向赵宗实。
“十三团练,临近年节是年节吗?昨夜在朝廷允许的关扑时间吗?你若不知大宋法令,本官可送你一本宋刑统!”包拯厉声道。
赵宗实顿时不敢吭声了。
他作为官家养子,差一点儿就要成为太子的人,朝堂上下都是给他面子的。
但在包拯的训斥下,赵宗实低着脑袋,已不敢再说话。
包拯,那可是敢将吐沫喷到赵祯脸上的人。
曹佾也知包拯的脾气,当即道:“包学士,此事自然是由您来定刑,不知您会如何处理他们,无论是杖刑还是罚钱,我们都认了,但希望莫将此事宣扬出去,不然宗室外戚们恐怕是过不好这个年了!”
包拯捋了捋青须。
“本官正在问证,待查明具体情况,定会向官家汇报,二位到时听信息即可。”
曹佾和赵宗实再次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二人刚出门。
副相张方平和宋庠便来到了开封府。
他二人不是奉圣命而来。
而是知晓此事后,为了避免官家尴尬为难,所以来提醒一下包拯。
后厅内。
张方平、宋庠和包拯分别落座。
张方平率先开口道:“包学士,此事毕竟涉及朝廷脸面,老夫以为,可严惩但不可公开处罚,更不能将宗室外戚们的身份公之于众,不然家丑便变成了国丑。”
“是啊!年节之下,他们虽有错,但不至于全然依照法令处置,法外还有情理嘛!不然朝廷的脸面就在各国使团的面前丢尽了!”宋庠也开口道。
二人虽是副相,比包拯的职位要高,但并不敢以命令的语气向包拯讲话。
全朝上下。
除了苏良,没有官员不惧包拯,众相公在包拯面前没有说过一句硬话。
即使赵祯对包拯也有一种畏惧感。
这就是包拯的魅力。
他是全开封百姓公认的一身正气官员。
别的官员若言自己是大宋之法,百姓会以为他将要徇私舞弊,仗官威欺人。
但包拯要称自己是大宋之法,百姓们都会觉得当之无愧。
这就是包拯在开封府的权威性。
诸相公也比不过。
包拯淡淡一笑,站起身道:“下官已知二位相公的来意。但官家既然让下官知开封府,下官便必须为全体的开封府百姓着想,此事下官正在严查,稍后自会呈递案宗于禁中,一切皆依大宋法令处置,若二位相公觉得下官所做有违法令,大可以弹劾下官。”
“下官还要审案,二位,请吧!”包拯直接下了逐客令。
张方平和宋庠都是一脸无奈。
面对如此油盐不进的包拯,他们也在意料之中,只得告辞。
二人不由得想起了唐介,但包拯比唐介更难缠。
唐介一怒之下,会选择请辞上谏。
但包拯从不以请辞相逼,而是将证据摆的齐齐整整。
莫说赵祯和众相公无话可说。
即使太祖太宗复活,恐怕都要直呼一声:包卿所言,甚有道理!
……
垂拱殿内,赵祯一脸郁闷。
一个时辰前。
曹皇后哭得梨花带雨,称没有管好曹家人。
半个时辰前。
张贵妃跪在他的面前,称六十六岁高龄的伯父只是无聊所致,若被惩,她愿替之。
赵祯甚是无奈。
他总不能将六十六岁的张尧佐暴打一顿,总不能将曹家和濮王府的儿男揍一顿。
他自己也有关扑之陋习。
虽不常赌,但他曾输给内侍一千钱的事情早就传到了民间。
赵祯想了想,将中书省的相公都召了进来,准备商量商量对策。
若是一般的官员,他还能将事情压住。
但能压住包拯的,只有大宋法令,而包拯又近乎是大宋法令的化身。
片刻后。
众相公齐聚,商讨了近乎半个时辰。
最后得出一个统一的结果:重惩重罚,但不予对外公布,将此事定义为家丑,而非国丑。
至于包拯要如何处理,那就看其断案的结果了。
……
午后,垂拱殿内。
两府三司的相公,台谏、大理寺的主官、苏良全都聚集在一起。
大家都在等着包拯入宫面圣。
想看一看包拯到底会如何处理此事。
众相公都是皱着眉头,若包拯真欲将此事当作国丑广而告之,他们还真没有把握说服包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