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走上木台的,比狄青的官职更高。
乃是枢密使曾公亮。
曾公亮看向下方,道:“很多人都好奇,为何苏良率领千名士兵,能使得交趾兵折损超一半。如今南境危机已经解除,朝廷也不再隐瞒了。”
“其所依赖的乃是一种火器,名为风火雷,此风火雷比炸矿山的火器威力更大,大家请看向那个方向!”
曾公亮指向前方,众人寻着方向望去。
此刻,在距离众人约三百米处,有一处空地,空地方圆百米都被清空了人。
就在众人不知要看什么的时候。
轰隆!
一道巨响传来。
那片空地骤然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土石乱飞,脚下的地面都猛地震颤了一下。
围观的百姓和一些官员都傻眼了。
有人知晓军器监研制出了新火器,但却不知此火器的威力如此之大。
此物完全就是大宋百姓的胆。
往昔,他们在占理的情况下与辽国商人出现矛盾,可能会据理力争,不会动手。
但得知朝廷有此强悍之物,那对方若是完全不讲理,可直接上拳头。
众人惊叹过后。
曾公亮道:此火器,正是苏良自掏腰包,寻高人研制出来的,整个军器监的士兵都能作证,此等大功,朝廷为保密,一直未曾给予厚赏。”
“不知此功,能否使得苏良保留官身?”
“依据大宋律令,立此大功者,可再减罪一等,保留官身!”赵概高声道。
这时。
明眼人都已看出,众相公要保苏良。
且这种保法,完全遵循大宋律法,令人根本挑不出毛病。
这时。
又一名官员举起手来,欲要发言。
吴育点了点头,让他走上台来。
他看了一眼苏良,道:“即使苏中丞有此功绩,但他有损我大宋的大国体面,不宜再做京朝官,理应外放!”
赵概点了点头。
“依据大宋律令,确实应贬谪外放。”
那些痛恨苏良的人。
只盼着苏良能离开汴京,免得他再提出一些令官员更难做官的变法之策。
吴育淡淡一笑,又道:“可还有苏良的减罪之功?”
“有!”又一道声音响起。
此次说话者,乃是首相文彦博。
保苏良之人,官是越来越大。
且是光明正大的保,有理有据的保,根本挑不出毛病。
文彦博走上高台。
“数日前,熙河镇传来歼灭近两千西夏贼的消息,朝堂内外都甚是兴奋,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些西夏贼到底是什么成色。”
“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收拾西夏的!”
“今日,老夫要言说的,乃是建设熙河镇完全是因苏良而起,而今证实苏良的计策是正确的,此计策之名为:熙河拓边之策,策略的具体内容,老夫不便多讲,但在银台司可看到简报。”
“诸位应该明白‘拓边’二字的含义,此等功绩,能否使得苏良仍为京朝官?”
拓边。
能在西境或北境拓一里地,那都是大宋的英雄。
开拓疆土,可封侯拜相,名扬后世。
此等功绩。
虽还只是执行前期,但也不弱于平叛之功。
文彦博之所以将此机密道出来。
乃是让西夏知晓,大宋早晚一天会收拾他们。
此刻的大宋,没有了南境之危,且熙河镇的布局已成,根本不需要隐瞒此计策。
而西夏人可能也已经看出来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
那名要求将苏良外放的官员,有些不满地说道:“文相,你所言,不过就是一两张文书的事情,未免有些片面。天下人皆知,在贝州兵变之时,苏御史帮了你的忙,你不会徇私吧?”
此名官员为了不让苏良待在汴京城,不惜得罪首相文彦博。
文彦博并未生气,朝着人群中望去。
“有证人!”
一道尖亮的声音传来,来者乃是勾当皇城司的张茂则。
张茂则登上木台,高声道:“此事,官家可以作证,若有质疑者,可面见官家当面询问!”
此话一出,那些反对者还能说什么。
官家要保苏良。
还是在不违大宋律法,不徇私情,堂外公审的情况下,力保苏良。
谁让人家苏景明功绩多呢!
吴育见台下再无人发言,又看向赵概。
赵概想了想,高声道:“依据大宋律令,可再减罪一等,至于是贬谪留京还是贬谪外放,还要烦请官家做主!”
稍倾,宣德楼上。
一名内侍高声道:“传官家口谕:御史中丞苏良,指挥有误,无端杀戮属国之兵,免去御史中丞之职,贬为谏院左正言,台下有不认同此判罚者,可在当下提出,此事结束后,若再乱议,皆以破坏变法罪论处!”
正三品贬到从七品。
依旧还是台谏官。
很多官员对这个判罚,自然是不满意的。
他们知晓,只要苏良是官身,只要还留在汴京城。
再次成为御史中丞,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当下又无加罪的理由,只能作罢。
欧阳修、范镇、王安石等人则是大喜。
官家此番处理方式,不但没有违背任意一条大宋律令,保住了大宋的体面,对交趾有所解释,还将苏良的惩罚降到了最低。
可谓是上上策。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苏良的功绩足够多。
苏良的心情也甚是愉悦。
在官家和众相公的策划下,此事的结果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在家赋闲半年。
此事过后。
苏良的朝堂地位无疑会更加稳固,而百姓可能也会对他伏击交趾兵之事产生新的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