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学士,我们本就被商人欺负,再提升他们的地位,还不欺负死我们啊!商人若得势,必将民不聊生啊!”一个布衣老者,两眼含泪。
……
包拯听了片刻后,大步走到州桥最高处,干咳一声,道:“静一静!都静一静!”
顿时,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包拯瞪眼道:“此事尚未有定论,是谁许你们在这里胡闹的?”
“汴京城内,聚众闹事,已涉嫌违背大宋法令,在本官的眼里,没有法不责众之说!”
“明日,此事若成定论,你们有意见,大可前往开封府申诉,本官自会将你们的意见汇禀官家,但今日这样闹,实属暴民之举,一刻钟后,若不有序撤离,本官看到一个抓一个,严惩严办,绝不姑息!”
包拯这番话语还是非常有用的。
百姓们纷纷撤去。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辩论者的耳中,对他们的想法也产生了一些影响。
……
三月十七日,清晨。
大庆殿内,辩论继续。
众相公和各个衙门的主官分别开始发言。
“臣以为,当下大宋之商人,已非往昔之商人,商人居于末位,已不合时宜,理应进行更改……”
“商人居于次位,乃大势所趋,当下,商税已超田亩之税,国库增收,海外贸易,边境榷场,依赖的都是商人!”
……
一群秉持“士商农工”观点的官员们纷纷起身发表意见。
这时,欧阳修站了出来。
“历朝历代,商人处于末位,江山社稷皆稳固如常,且商贸该兴还是兴。诸位所言的当今商人已今非昔比,实属谬论。大宋今日商人之崛起,非商人之功,实乃全宋变法之功,莫将顺序搞反了!”
此话一落,大庆殿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有人欢喜,有人皱眉。
王安石激动地站起身,道:“欧阳学士所言甚有道理,商人居于高位,乃是来自朝廷的扶持,而他们却将朝廷的扶持,当作了自己的本领!”
苏良不由得也露出一抹笑容。
此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全宋变法之大势下,商人就属于站在风口的那一批人。
随即。
张方平站了出来。
“欧阳学士所言并无错,然当下我朝确实需要商人出力,需要商人开拓商贸市场,使得货物流通天下,臣依旧认为,商人有资格排在次位。”
张方平更侧重于不同行业对朝廷的贡献。
随即。
文彦博、宋庠、吴育也站了出来,都主张商人可排次位。
然后,富弼、曾公亮、范仲淹分别站了出来,更加认同维持士农工商原来的位次。
不过,理由也不太一样。
富弼和曾公亮是因昨晚农工在州桥聚集之事,认为农工数量太多,一旦反对朝廷的排序,非常容易生发动乱,故而坚持士农工商。
范仲淹则是因如今“变”并不能使得全宋变法变好,那“变”便不如不变。
坐在御座上的赵祯,认真聆听着诸官的意见。
期间,他还看了苏良几次。
但苏良大多数时间都低着头,并未有发言的打算。
眨眼间。
又到了午时。
群相公发表完意见后,不但没有缓和此次争端,反而使得辩论者们吵得更凶。
自由辩论,本应是:你方说罢,我方说。
但现在已变成了七嘴八舌,各执一词。
一百人都站起身来、混合在一起,完全乱了秩序。
整个大庆殿就像是一个喧闹的菜市场。
一些官员们也是吐沫翻飞,将袖子都折了起来,毫无士大夫官员的仪态。
也许是已讨论了近三日的缘故,大家都有些暴躁。
“哎呀!”
就在这时。
崇文院检讨朱舜突然捂着脑袋,惨叫一声,然后抬起头道:“官家,有……有人动手,用……用点心砸……!”
其还未曾说完。
也不知谁推了旁边人一下,一下子将他撞倒在地上。
一旁的茶水都洒了一地。
“立即各回各位,君前失仪,可知何罪?”宋庠站在大殿中央喊道。
“大庆殿是容得放肆的地方吗?”文彦博也高声道,其大手一挥,不远处的内侍禁军都快步走了过来。
辩论者们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坐在正前方的赵祯,面色阴沉。
士农工商排位之辩,他本想着可以使得让百姓感到更加公平,没想到大庆殿却变成了各自为利的竞技场。
稍倾。
大庆殿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赵祯。
赵祯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现在已经被系成死结的问题。
这时,苏良缓缓站起身来。
苏良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