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人尽皆哑口。
凭借他们的力量,想要废除茶引法,无异于螳臂挡车。
沈有信接着说道:“逞英雄没什么用,我们应该想一想如何获利。”
“朝廷都给那些恶吏发放遣散费了,我们利益受损,难道就不能向朝廷要些补助吗?我建议,我们去三司哭穷,争取在茶引上能让朝廷多给我们一成或两成利。”
听到此话,其他四人皆露出兴奋的笑容。
……
大半个时辰后。
周三爷一行五人来到了三司衙门。
自王尧臣担任三司使以来,向来厚待商人,商人们有问题皆可直接找其反馈。
周三爷等人与王尧臣已算得上老熟人了。
王尧臣听到这五人来访后,当即断定,他们肯定是为茶引法而来,便命人将他们请到了偏厅茶室。
片刻后。
王尧臣刚走到茶室门口。
周三爷、徐顾、白大年、西门楚、沈有信五人便齐齐站起身,哭丧着脸,拱手道:“计相,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王尧臣一愣,道:“怎么回事,有人要杀你们?”
“比杀我们,还让我们难受啊!”沈有信一脸委屈,道:“计相,你可知这些年,我们被那些茶务的恶吏骗了多少钱?你可知我们为了打点那些地方上的贪官消耗了多少精力,如今茶引法出台,这些人被遣散了,但我们本来能成的生意也都黄了,朝廷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些补偿吗?”
周三爷紧接着说道:“计相,我手下有上百号人要养,茶引法施行后,商人间的竞争将更加激烈,我……我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计相,我们去边境运送粮草,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朝廷施行此策时,难道不应该考虑考虑我们的利益吗?遣散者还有遣散费,我们……却是什么都没有!”
……
这五名茶商,面带委屈,眼眶含泪,哭穷,哭朝廷待遇不公平。
此刻,王尧臣全听明白了,这五人就是来勒索朝廷的。
但是,王尧臣也不能将他们逼急了,不然边境粮草运送将会大大受损。
就在他们哭诉得正难过时,王尧臣突然长叹一口气。
“唉!”
“你们难,本官就不难吗?
“你们以为本官没有向朝廷告知你们的委屈,没有为你们争取补助?本官都做了,但是……但是朝廷没钱啊!”
“年初有青苗钱、官员俸禄,年中有军费,年底有祭祀费用,还有修桥修路、加盖县学,救贫救灾等费用。三司从哪里挤出钱来?”
“你们委屈难做,本官更加委屈难做!刚才你们竟还腆着脸告知本官,你们与茶务上的官吏有财权交易,就凭这一点,本官就能治你们一个行贿之罪,本官对你们已经够好了!”
“此外,本官告诉你们一个实情。台谏官苏良与三司度支推官王安石,已向官家提议,将拟定一个榷茶黑名单。凡列入此名单之人,将再无资格换取茶引!此举也是为杀鸡儆猴,震慑其他商人,你们若是这样闹下去,本官想护你们,都护不住!”
因苏良与王安石主意多,故而这二人经常背锅。
而此刻。
刚进隔壁屋没多久的三司度支推官王安石,刚好听到这番话。
他对这个“榷茶黑名单”毫无记忆。
其细细一想,便知这定是王尧臣虚构出来骗这五名商人的。
王尧臣老泪纵横,道:“三司穷啊,三司无能,不,是老夫无能……老夫不能为朝廷分忧,不能让商人得利……”
说着说着,王尧臣竟然还哽咽起来。
五位茶商一脸无奈,他们哭穷卖惨,没想到三司使看上去比他们更穷更惨。
听到“榷茶黑名单”,五位茶商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王尧臣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五位,你们若真觉得又苦又累还不赚钱,大可不必再做这行,本官绝不勉强!”
五人顿时尬尴了。
虽然当下茶业的利薄了一些,但相比其他买卖还是有着绝对优势的。
他们怎会舍弃这一块肥肉!
曹三爷连忙道:“计相,我们不怕吃苦,接下来,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
片刻后。
五名茶商一无所得地离开了三司。
王尧臣笑容灿烂,喃喃道:“想从我这里占朝廷便宜,门都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