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接着说道:“这纯属痴心妄想,根本做不到,要想兵强马壮,必须花钱!”
听到此话,三司使王尧臣当即就坐不住了。
“景明,你的强兵策略若是砸钱,那便不用提了,咱们变法虽然攒了一些钱,但只会用在国计民生之上,不可能再追加军费了,不但我会坚决反对,官家也不可能同意的。”
苏良微微一笑,看向王尧臣。
“计相,若每年再增百万贯用于西北边费,三司可愿意?官家可愿意?”
王尧臣的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一般。
苏良再次问道:“如果每年增百万贯用于西北边费,可保证三年内能拓边两千余里,得数万亩养马之地,三司可愿意?官家可愿意?”
王尧臣一愣,兴奋道:“那……那……可以商量啊!”
数万亩养马之地,至少可抵得上三成军费支出。
更何况还能拓边两千余里。
这简直是无法用钱财来衡量的。
他眼珠一转。
“景明,你是要施行熙河开边之策?”
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苏良。
去年年底,确定强军开始之际,赵祯与苏良便将熙河开边的谋划,告知了所有变法司成员。
“欲夺燕云,先灭西夏,欲取西夏,先复河湟。”
苏良微微点头。
“我觉得,强兵最好的方式,不是练,而是战;养马最好的方式,不是养,而是夺。”
“熙河镇已发展近两年,商贸愈加繁盛,最多再过三年,便可收网,而今我们便可用备战法强兵。”
“备战法强兵?”众人皆不解。
苏良解释道:“备战法,是我想出来的一个名字。”
“首先,我们先确定一个目标,三年内必须占领河湟之地,而后为此目标做部署。从士兵筹备、粮草、训练、将士调度等多方面,以战时的要求训练,而后必须完成这个目标。”
“此目标只需告诉我们的重要将领即可,他们知晓不日将有战,训练方式定然会不同寻常。”
“待此目标完成,我们的士兵得到了锻炼,我们也将拥有大片肥沃的养马之地,甚至捕获大量的战马!”
“恕我直言,当下大宋的官营马场养的根本不是战马,而是一群只能当成牛驴使用的劣马,一方面因品种不行,另一方面因大量牧马之地都被开垦成了农田,马根本跑不开!”
“养马最好的地方,一个是西北的横山山脉,一个是北境的燕云之地,而我们拿下横山山脉的一块地方,显然会更容易一些。”
富弼捋了捋胡子,道:“景明,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若西夏来攻,我们岂不是要一直与他们纠缠?再厚实的家底,也怕长年累月的战事啊!”
这时,还不待苏良开口。
王安石便回答道:“富相公,此战大概率发生在两年后。若两年后,我们还不敢与西夏为战,那就是我们这些变法之臣的无能了,他们若敢抢地,我们就将他们打回去,打得他们不敢战,甚至直接灭了他们!”
王安石向来都是好战份子,此刻更甚是兴奋。
苏良笑着点了点头。
“该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了,再不打仗,诸位都老了啊!”
这一刻。
范仲淹、富弼、曾公亮、王尧臣、梁适纷纷抬起头。
这五人,最年轻的富弼都已经四十七岁了。
此次全宋变法。
他们不但看到了大宋繁荣昌盛的希望,还看到了收复燕云的希望。
谁都想参与这场可名垂青史的壮举。
顿时,大家都笑了。
这时。
苏良看向王尧臣,道:“计相,若真打起来,恐怕军费支出会……”
还不待苏良说完,三司使王尧臣便非常爽快地说道:“交给我!三司将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军费充足。待占领了河湟,其他地方的马场都能撤一大半,能省相当多一笔钱呢!”
“哈哈哈哈……”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
翌日,垂拱殿内。
赵祯阅读着变法司呈递上来的奏疏。
“强兵之上策,非练,而战也;养马之上策,非养,而夺也,所谓备战法……”
“好!甚好!甚好!”
赵祯看完苏良呈递的强兵之法,连道了三声“好”字。
此法将他的斗志瞬间提了起来。
全宋变法前。
大宋惧战、怕战、不敢战,端的一副防守的架势。
但现在,大宋不但敢战,而且还敢为了江山社稷发起战事。
……
七月初十,午后。
汴京城北,军器监,火器营,沙场上。
五十杆管形火器齐齐摆好。
军器监的官吏们一脸庄重,等待着官家的到来。
曹佾也从百家学院赶来。
火器营一些具体的对接问题,他乃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