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好好照顾葛石头一家,莫让他们被欺负了,日后也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
“下官明白。”王安石点了点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葛石头离开葛寨村两日,然后随苏良等人一起回,自有村人能猜出是葛石头告的状。
若不保护好葛石头,他们家肯定会被针对,甚至有可能被搞得家破人亡。
随即,苏良给葛石头留下两盒点心。
然后便与范仲淹、梁适、司马光三人率先离开葛寨村,朝着汴京返去。
此事足以动摇变法之根基。
范仲淹、苏良等变法司官员必须将其速速汇禀给官家,然后商讨解决之策。
他们当下返回,深夜便可到家,然后撰写奏疏,明日一大早就能呈递到禁中。
三司使王尧臣并未随行。
他准备今日便将葛寨村的五等簿梳理清楚,三司的相关官员已在来的路上了。
……
马车上。
范仲淹、苏良、梁适、司马光相对而坐,许久都未曾说话。
就在这时。
范仲淹开口道:“此非个例,全宋县镇恐怕皆是如此,要如何做才能断绝此恶俗呢?”
梁适想了想:“范公,此事自东明县起,宜在东明县止,不可扩大事态。若在全宋境内严查,恐怕我大宋有一大半的县镇官吏都会遭到重惩!”
“我建议,此案结案后,将案宗发送各地州府,震慑一番地方官吏,他们定会警醒!”
司马光摇了摇头。
“这……这等处罚未免也太轻了,根本打不疼那些谋私害民的底层官吏,他们依然会心存侥幸,朝廷无论如何扩大监察力度,也不可能监察到村镇中。我建议,将开封府的四个县都审查一次,重刑重罚,这样各地主官才能收敛!”
“不妥,不妥!开封府乃是天下州府之首,若下辖四县皆有此类问题,还甚是严重,让各个地方官吏看到,没准儿还会起到反向宣传的作用。他们以为开封府都这样了,他们也完全可以这样。被抓到,算倒霉,但若未被抓到,便有机会青云直上。很多地方官员是愿意冒这个险的。”梁适皱眉说道。
此事,难就难在弄虚作假已成为地方底层官员仕途升迁的捷径。
他们仗着法不责众。
仗着朝廷无法将手伸到每一个村落里。
仗着村镇自成一套体系,百姓根本不敢言,才敢如此嚣张。
底层官场就像一坑臭水,很难有出淤泥而不染者。
要想根治,除非将整个大坑的臭水都排出去。
但是当下,这些臭水又对维持底层百姓的生存运转不可或缺,若一次性抽干,大宋底层就全乱了。
“景明,你觉得呢?”范仲淹问道。
苏良想了想,道:“我觉得变法若成,此事就必须要根治,若要根治就必须将此事闹大,闹到能给大宋的天捅一个大窟窿。不过捅出窟窿后,如何去补,我还未想好。”
……
当夜,子时。
三司十余名官员将葛寨村一百四十八户人家的五等簿撰写完毕。
其中,竟有一百一十二户都是错误的。
这令王尧臣倍感羞耻。
要知,三司所有核查出的信息皆来自底层官吏。
若不彻查,莫说新法难行,日后的田赋税收都会出现重大隐患。
当即,王尧臣连夜返回了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