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
从马车内钻出来四个人,四人拿着行李,一人提着一把朴刀。
连同赶马者,共计五人。
就在五人准备跑的时候,十余名骑兵将他们围了起来。
五人当即背靠着背站成一团,举起手中的朴刀。
苏良从窗户外望去。
这五人,皆身穿灰衣,脚踏黑色布鞋,三人头发花白,还有两人,竟都是独臂。
看其气质,应该是西北老兵。
骑兵为首的一名青年,拽着马绳,高声道:“五位,别再顽抗了,这次我护送你们回老家!”
“老家?家人都没了,我们还有什么老家?”
“老子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干蕃贼,杀铁鹞子!你们不让老子当兵,老子认了,但是你们阻挡不了老子去杀西夏贼,即使老子被西夏贼杀了,也比老死在家里强,老子今年五十三,比起我那些兄弟,老子这辈子已经活得够长了!”
“小兔崽子们,赶紧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去烧杀抢掠做坏事的,我们这辈子都是兵,不会做害民害国之事。你们别拦着我们去杀西夏贼!”
那骑兵青年跳下马来。
“五位大哥,我求求你们了,回吧!蕃贼由我们来杀,铁鹞子由我们来灭,那一天很快就到来的,你们要相信朝廷!”
“不行,血海深仇,必须我们自己报!当年的好水川之战,大宋输了,但是老子没有输!”
……
听到此处,苏良不由得走下了马车。
西北的士兵和百姓一般都称西夏士兵为蕃贼或羌贼。
而铁鹞子则是西夏的王牌骑兵。
那骑兵青年再次规劝道:“五位,你们再不听劝,莫怪我来硬的了!”
唰!
十余名骑兵顿时亮出了兵器。
这时,一名断臂的老兵将朴刀突然放在脖颈处,气愤地说道:“你们要敢抓我们,老子……老子我就死在这渭水河畔!”
“别……别……别!”
骑兵青年连忙朝着一旁的士兵摆手,示意他们后退一些。
紧接着。
他继续规劝道:“五位大哥,莫固执,你们若自杀而亡,那……那不是令范相公、狄将军难堪吗?这是朝廷的裁兵令,你们要相信朝廷,你们去边境打西夏人能杀几人?甚至会误事,将此事交给我们就行……”
一名老兵瞪起眼睛,道:“老子不管!俺爹被西夏贼杀了,俺娘被西夏贼杀了,俺婆娘、俺儿子也被西夏贼杀了,俺要报仇,俺即使死,也要死在战斗中,不然没脸见俺爹俺娘,见俺的妻和俺那七岁的儿子!”
骑兵青年指了指自己。
“你放心,这……这个仇,我们会帮你报的,先把刀放下!”骑兵青年往前走一步。
“你退后!”
一名老兵举起朴刀,朝着手臂处便割开了一个口子。
一时间,鲜血直流。
“你们快滚!不然我们就死在这里,我们都不怕死,但不想大仇未报便死,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死!”
这时,苏良带着曹护四人快步走了过来。
老兵和骑兵们都疑惑地看向他们。
苏良拿出怀里的身份文书,递给曹护,曹护将其递给那名骑兵青年。
骑兵青年连忙拱手道:“秦凤路驻军都头齐飞,参见苏御史!”
苏良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那五位老兵。
“五位老哥,我乃御史台监察御史苏良,奉朝廷之命巡察西北裁兵情况,你们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我反馈?一定不要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