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员完全是毫无根由地硬编。
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致苏良于死地,而是欲将苏良赶出台谏,赶出汴京城。
他们实在太害怕苏良延续范富二人的政策,对士大夫官员们的仕途开刀。
不过,这种老旧的手段用得太多。
大家都已经厌烦了。
官家定然也不会头脑一热便将官员外放。
这两年,士大夫官员们的话语权已被皇权和台谏官削弱了许多。
苏良想了想,道:“诸位,此六宗罪,我也懒得解释了,咱们这样做如何?”
“诸位在弹劾我的罪状上都签上名字,然后咱们去找官家,恳请官家命大理寺、开封府、皇城司,三方联审。”
“不过,诸位编造的这六宗罪恐怕是没有证据的,仅查我一人,也不合大宋律令。我建议所有签上名字的官员都接受三方联审,咱们将步入仕途后做的所有事情都交待出来,看一看到底谁有罪谁有功,如何?”
苏良看向众官员。
许修信眉头一皱。
“苏良,你莫以为我们不知你打得什么坏主意!当下,你与开封府、皇城司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如此查,实难公正!”
苏良就等着这句话呢!
“你们信不过开封府和皇城司也很好办,我们将各自做过的事情及所有收入来源,全部公之于众,是非对错自有百姓品评如何?没有人能操控汴京城上百万百姓的意志吧!”
此话,一下子将官员们全噎住了。
他们每个人都不是多干净,手里甚至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根本经不起查。
收入来源,绝对是不能公布出来的。
“苏良,你莫在这里东拉西扯,今日讨论的乃是你的罪行。有些罪过,你还未实施,但已被我等看出。我们劝你悬崖勒马,及时认错。你的路还很长,莫误入歧途,成为整个朝堂的公敌!”又一名官员站出来说道。
此话,带着一些威胁意味。
苏良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当下的苏良早已不是那个初入汴京城的监察御史里行,岂能再被无故泼脏水。
“各位,我提出令大理寺、开封府、皇城司三方联审,咱们各证清明,你们觉得开封府和皇城司会偏私;我提出将我们的所有事迹公告天下令百姓评说,你们又不愿意。”
“那咱们现在立即去垂拱殿面见官家,对这六宗罪一一进行论辩,我若有罪,依照大宋法令惩处,但若是被诬陷,那我也将弹劾诸位到底,以诬陷罪严惩,如何?”
说罢,苏良便朝着外面走去。
但走了两步后,却发现没有人跟着他,且周围官员大多都低下了头。
这群人为了利益而聚在一起,各怀鬼胎,谁都不愿意做那个为首的诬陷者。
苏良扭过脸来。
“你们今日堵在御史台门前,无非就是想着将事情闹大,让我自去监察御史之职,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
“我苏良一心为国,所做之事,天地可鉴。你们说我结党、说我徇私,说我沽名钓誉,我都不在乎,因为你们根本不可能拿出证据!”
苏良走到人群中间。
“我作为一名台谏官,上谏诤君主,下监察百官,一切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的官员都在本官的弹劾范围之内,那些尸位素餐者,那些贪图享乐者,那些行贿升迁者,那些走后门为儿孙谋官者,都是我苏景明弹劾的重点对象。”
“我任台谏官,就是要将那些国之蛀虫赶出去,我苏良上奏,从来不会风闻言事,而是找足了证据才会上谏,在这里奉劝诸位一句,若觉得自己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情,尽量早日交待或早日退隐,免得晚节不保!”
苏良此话说得铿锵有力,直接摆明了态度。
不怕被弹劾,不怕惹众怒,只要自己还是台谏官,就不允许那些不能为大宋江山社稷出力的官员留在朝堂。
一人,硬刚百人。
苏良的底气来自于自身无暇,来自于当下赵祯给予台谏官的权力。
听到此话,周围的官员们则是面色阴沉下来。
他们本来以为,以“六宗罪”便能逼得苏良妥协,逼得他自去其职。
哪曾想根本吓不住苏良。
而今,苏良与他们硬刚,倒是让他们有些下不来台了。
现在的他们莫说要令苏良外放,他们护住自己都难。
苏良一旦疯狂弹劾起来,造成的破坏力丝毫不会弱于包希仁。
那将会是他们的灾难。
眨眼间,苏良便占据了主动。
当下,已经不是官员们要不要妥协,而是苏良接下来会不会弹劾他们的问题了。
“说得好!”
后面突然传来欧阳修的声音。
苏良循声望去,看到欧阳修、副相陈执中和内侍张茂则一起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