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与前齐州知州葛文林,在州衙大堂争辩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后苏良甩袖而出,在州衙外的白墙上,提笔蘸墨,一口气写下了《懒官疏》。
正是这篇《懒官疏》,让葛文林丢掉了官职,也让苏良一跃成为京朝官,并当上了人人都羡慕的台谏官。
当下。
齐州的一些读书人仍在背诵苏良的《懒官疏》,希望能沾上一些福分。
此三人,见到苏良还是有些发怵的。
因为他们也是《懒官疏》上的懒官类型。
不过由于官职太小,苏良又迅速升迁,他们才没有受到牵连。
年逾半百的许断山在朝着王安石与司马光微微拱手后,抬头看向苏良。
“苏推……苏御史,真是好久不见!您可是咱齐州的骄傲,当年一篇《懒官疏》,名扬天下,而后在汴京更是青云直上,如今齐州的学子都以您为学习榜样呢!”
许断山这种人,主打一个油嘴滑舌,皮笑肉不笑。
县丞白光紧接着说道:“王知州、司马通判,苏御史来咱齐州,咱们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不知今日召我等前来是?若要布置酒宴,我……我立马就去安排!”
县尉崔佑也笑着说道:“苏御史,下面好几个兄弟总提起您呢,有空咱们定要聚一聚!”
向富贵掌权者拉关系套近乎,已是这三人发自骨子里的惯性。
并且他们说这番话让人感觉到,齐州是他们三人的家,王安石、司马光和苏良都是外人。
这种感觉,让苏良三人都感到非常不舒服。
苏良淡淡一笑,道:“全凭王知州和司马通判安排!”
这时。
王安石伸了伸手,示意三人坐下。
三人坐下后,王安石道:“苏御史此番前来,乃是奉官家之命,巡查齐州官吏罢职罢事之事。”
“许推官,你和下面罢事的官吏聊得如何了?他们可说何时到衙署?”
许断山笑着说道:“王知州,下面的兄弟们还是较为通情达理的,大家说了,只要能满足大家伙几个要求,大家便立即回州衙、县衙,好好干!”
“什么要求?”
“其一,保证大家伙的休沐时间。咱齐州官吏比不上汴京城,很多官吏都是携家带口,家里事多,偶尔晚到,不应责罚!”
“其二,保证不熬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二位精神劲头很足,但大家伙可不能这么熬,会没命的!”
“其三,各守其职,你不能将一人当作两人使,让打更的还负责站岗!”
“其四,胥吏们希望州衙能涨一涨月钱!”
听到这话,司马光顿时有些不满了。
“许推官,伱不觉得这些要求有些过分吗?我二人初来齐州之时,尔等日上三竿还未到州衙,午后更是找不到人影,不设惩戒根本毫无规矩可言!”
“至于休沐之事,我和王知州已有调整,整体上大家都轻松了一些,但你们还想如往常那般闲散轻松,恐怕是不可能了,当下的齐州,是要做天下人都心向往之的齐州!”
许断山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王知州、司马通判,你们要这样讲,那下官恐怕是无能为力了,烦请你们与那些罢事官吏亲自谈吧!”
王安石瞪眼道:“许断山,莫以为本官不知,很多官吏都是受了你三人的诱导,明日此时,你若无法说通众官吏,本官便治你三人渎职之罪!”
听到这话,许断山顿时恼了。
他拱手道:“王知州既然如此信不过我,那下官自请去职!”
在其话落之后,白光与崔佑也拱手道:“下官亦自请去职!”
这三人敢如此自请去职,乃是吃定了当下齐州州衙缺了他们,仅凭王安石与司马光之力,根本无能为力。
只要三人不松口,齐州城近七成的官员胥吏都将会继续罢职罢事。
说罢,三人便要拂袖离去。
“慢着!”王安石厉声道,“齐州乃自治之州,本官有绝对的决策权,你们想去职便去职,眼里可还有本官?”
“来人啊!每人杖二十,驱逐出府,永不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