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言齐州生出民变危及江山社稷,是在讽刺京东路青州驻军全是废物!
你们言新法可能会祸害一州之民,是在讽刺朝廷无救助一州之力!
贾昌朝、臣执中和王拱辰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坐在上面的赵祯不由得笑了,心中暗暗道,苏良的口才至少能排在当朝前三。
不过,苏良还没有说完。
他瞥了贾昌朝三人一眼,拱手道:“官家,三位相公在变法前,便提出问罪之事,且逼得众臣纷纷道出‘齐州变法不成,臣愿引咎去职’之语,臣怀疑他们会阻碍新法进行,然后在三年后,将这些站出来的同僚们清之一空!”
这可是个大罪名!
垂拱殿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杜衍等人纷纷意识到,此三人以言语激发他们的斗志,是在给他们挖坑。
此计甚是阴毒!
一旁,看热闹的臣子们望向苏良,眼中满是钦佩。
能这样空口白牙,没有任何证据,且当着官家面前指责三位朝堂重臣的,也只有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炮仗了!
贾昌朝、陈执中和王拱辰,皆脸色铁青。
“苏良,你莫要血口喷人!”
“官家,苏良无凭无据,在您的面前如此构陷我们,臣请求官家还我们清白!”
赵祯瞪了苏良一眼。
“苏良,朝堂之上,不得胡言,速速道歉!”
众臣看向苏良,心情紧张。
心想着如此暴躁的苏良,不会连官家的面子都不给了吧!
这时,只见苏良走到贾昌朝三人面前,重重拱手。
“贾枢相、陈副相、王中丞,刚才是下官口不择言,过于冒失,说错了话,实在抱歉,抱歉!”
苏良的认错语气非常诚恳。
这个态度的转变,令众臣都是一惊。
这可真是能屈能伸。
刚才还在怒气冲冲的控诉,然后扭脸就道歉了。
但很快,众臣都反应了过来。
苏良此举哪里是冒失,分明是有意为之。
此话一出,以后齐州变法有什么意外的麻烦,大家最先怀疑的定然是贾昌朝三人。
这乃是保护齐州变法的上策。
王安石和司马光站在大殿中,一愣一愣的。
他们想到过朝堂争论严重,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一不小心就会掉到陷阱里。
赵祯也看出了苏良的用意,其干咳一声,道:“齐州变法,照常进行,至于三年后要不要问罪,三年后在说!”
赵祯一锤定音。
随即,赵祯看向王安石和司马光,道:“伱二人记住,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有朕托底呢,大胆为之即可!”
“臣,遵命!”赵祯此话,顿时让王安石与司马光信心满满。
……
片刻后,垂拱殿外。
天气阴冷,风乍起,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苏良笑着道:“二位,天冷欲雪,今日放衙后,可饮一杯无?”
“可以,可以。”王安石和司马光兴奋地点了点头。
在苏良说出那句‘若我朝连救扶一州都做不到,那这法不变也罢’后,二人已经崇拜上苏良了。
这时,唐介与欧阳修并肩而行。
唐介看了看不远处并行的杜衍、陈执中、吴育三人,又看了看前方并行的苏良三人。
“欧阳学士,假以时日,这三个小的会不会变成那三个老的?”
欧阳修捋了捋胡须,看向杜衍三人,撇嘴道:“这三个小的再不济,也比那三个老家伙强吧,不然我大宋如何富强?”
“哈哈哈哈……”唐介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是指苏良三人有宰执之姿,哪曾想欧阳修竟将双方做起了比较。
在欧阳修眼里,当下能撑得起中书省的,只有范仲淹和富弼。
其他人,他皆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