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新政中,募役法一直是评价最高的,在章越改革之后更是连差评都几乎没有了,且仍继续为朝廷增加着收入。
孙固再道:“但朝廷财赋匮乏,乃不争之事实。既是辽国出面调停,西夏又有主动议和之念,臣以为当以此议和。”
“如此也可避免开罪两国,两面受敌。若继续再战下去,维持对西夏用兵,则需朝廷源源不断地增加财赋,百姓安乐也便无从谈起了。”
章越又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最近他与王珪有些靠拢。
王珪装着精力不济在那不说话,章越则是频频喝茶,以为无事,反正年纪尚轻且肾好。
章越尽可能地在朝堂上不表态,而是让下面官员来表态,然后尽量地将议题控制在自己想要的进程内。
在会议之中尽量要实现‘假皿煮’。
朝堂外部都以为征夏是一拍脑袋就有的事的,但朝堂上都要反问你一句‘钱呢?’
你要能把钱搞来的本事,别说灭夏了,辽国也给你平了。
章越距离天子六百万贯目标,目前只实现了三分之一。
枢密使冯京道:“陛下,征夏之事关乎民力,物力,财力,如今朝廷虽拓宽财源,但不过勉力维持,一旦征夏再败,则又不知要花去多少钱财。”
“如此朝廷为了取财,势必要横征暴敛。”
冯京说完,蔡确起身反对道:“熙宁之变法,官民称便何来横征暴敛。”
“臣以为申商之道不足取,但舒国公之法继续利国用,足以行之。”
官家问道:“如何行之?”
蔡确当下说了几个办法,章越,黄履都听得皱了眉,官家却频频点头。
御前会议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围绕着一个‘钱’字。
但钱字又围绕着要不要继续‘苦一苦百姓’还是官家‘恢复汉唐故土’的大志来回拉扯。
最后一般都要到苦一苦百姓的内容上。
而‘苦一苦百姓’又可以细分于‘只苦官绅’和‘横征暴敛’上继续拉扯。
在章越看来,财赋之事可以渐进式增长,反而言之爆炸性增加收入的办法,容易留下严重的后患。
如今变法进入了后王安石时代。
治平末年,财政收入的困境已经得到缓解。
但是其变法尽管打击了兼并家,增加了财政收入,却也陷入破坏了商业流通和打击中产之家的不利一面。
章越通过发行盐钞,回购交子,重新稳定交子币值,对国办民营的棉纺业及邮政,交引所这些新兴产业进行扶持,加强与外国互市的贸易,恰恰都需要商业上的稳定,繁荣和流通。
所以必须进行调整。
财政上坚持‘可持续发展’,不搞一锤子买卖,宁可灭夏的进度慢一点,财政增长的速度慢一些,也不实行大规模地征税政策,以破坏现在的商业流通。
这绝不是既要又要的折中之举,而是新的增长点必须配合以相应的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