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不念其过往,已是恩德,还有何新命可言。”
“这般厚颜乞留,实无耻之尤。”元绛微笑。吕惠卿罢相后正是元绛补入。
元绛补中书入后第一件事就是正式废除手实法和给田募役法,以向王安石输诚。
章越如此怒斥吕惠卿,他举双手赞成。王珪道:“既是如此,还是回禀官家不另给新命。”
“正是。”章越,元绛言道。中书内部也有矛盾,但对于吕惠卿不入中书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
……次日章越回府,从黄好义口中得知吕惠卿登门求见。吕惠卿被自己贬出京师,竟还来拜见自己?
料想是知道自己仍旧去延洲的任命,所以才无可奈何吧。章越倒也没拒绝,面子要给人家的。
章越问道:“吕吉甫带了几个人来?”黄好义道:“仅一名随从以及数筐茶叶!”在客厅里是,章越看到多了不少白发的吕惠卿也是一愣,然后道:“吉甫兄别来无恙。”吕惠卿见了章越则叉手行礼,毕恭毕敬地道:“吕某见过章相公!”
“休要多礼!”吕惠卿叹道:“我如今是待罪之身,不比当年。”待罪之身?
你今日带着数百随从浩浩荡荡进京,这也叫待罪之身?章越笑了笑,却连忙扶着吕惠卿道:“你我十几年交情,不讲这些。”吕惠卿此人自尊心极强,你言语态度稍不恭敬,马上被他记在心上。
对付吕惠卿就是那句话,温言在口,大棒在手。章越与吕惠卿并肩坐下。
想起二人亦敌亦友这么多年,又是时隔再见不免感慨,聊了好一阵往事。
“如今身子骨不比当年了,吉甫兄身子可好?”吕惠卿道:“还好,但是这半年来,倒是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章越道:“我近来也有如此,我这里有几帖治失眠的药剂,也匀你一些。”说完章越给彭经义使了个眼色,他当即去准备药剂。
吕惠卿道:“多谢相公,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挂念吕某。”章越笑了摆了摆手道:“吉甫兄,如今咱们不提这些。你且陪我下盘棋。”二人摆下车马炮。
章越摆子道:“想起当年在为经筵官时,章某与吉甫,子宣三人倒是常坐在一起对弈。”吕惠卿似缅怀起前事道:“是啊,当年全仗章公引荐为崇政殿说书之事。那时候也是吕某宦途中最自在快活的日子。”你还有脸提此事……章越微微笑道:“前事不提,来,吃马!”一盘了了,二人各自喝茶。
吕惠卿放下茶盅道:“吕某马上去延州赴任了,今日还请相公面授机宜,不吝赐教。”如今鄜延路兵马都总管是种师道。
所以吕惠卿尽管知延州,但却没有兵权,不是正任的鄜延路经略使。这个安排表明吕惠卿仍在待罪之中。
章越问道:“不敢当,只是陛下为何旨下中书,安排吉甫兄出任延州知州?”吕惠卿道:“是吕某建言陛下攻取银,夏数州?”章越掂量起棋盘,不知为何想起汉景帝用棋盘砸死人的典故来。
吕惠卿也极能察言观色的人,当即道:“章相公,吕某次去别无他意,就是求一个存身之地,希望还能为国家尽绵薄之力。”章越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