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榜未出,岂可知乎?”
吴安诗道:“榜虽未出,但我已托人替你问了。”
章越知道此言非虚,按照不成文的规矩,省试前十名的卷子,当呈给天子御览。
所谓不成文,就是朝廷没有此规矩,但每个考官都会这么办,这是心照不宣的一等默契。
虽说天子一般不会对省试前十名有所异议,故而省试的卷子大多已是拆名并议定名次了,只等天子看完就可以放榜了。
这时候想早一步知悉的,托人打听名次,丝毫不难。只要有熟人都可以提前一步办到。
吴安诗平日对自己不甚上心,没料到对于自己此番省试的事倒是也关切。
章越道:“多谢大郎君费心,想必此番我是没有取中吧?”
吴安诗深深看了章越一眼道:“如今拆名排定名次,没有你的名字。”
章越闻言心底一堵,他倒是信了七八成,吴安诗不会拿此事来蒙骗自己。
自己这一次失利,看来是出在策问之上了。
章越道:“既是如此,多……多谢了。”
吴安诗闻言气道:“你若实在考不取也就罢了,我吴家不是那等势利之人,之前就没打算让你中进士再迎娶我家十七。”
“但如今你既这般说了,我也是真心盼你能进士及第。但你之前解试第三,但最近却连尾末都不得……你是不是完全没有将此婚事放在心上?近来可曾用功放在心上?”
章越道:“大郎君此话我实不敢,当初没有答允,只是三郎有自己的坚持罢了,如今……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
“不过漕帅夫人及大郎君,二郎君对三郎的看重,此恩三郎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面对章越这么说,吴安诗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了。
“你……你好自为之吧!”吴安诗道了一句当即转身离去。
吴安诗一脸的精疲力尽。
章越看着吴安诗的神情,倒是没有对自己大发衙内脾气,而是带着一等深深失望。
这一刻章越居然对吴安诗产生了些许的愧疚。
而此时贡院之内,阅卷确实已至尾声。
都堂之内,摆着三张桐木高脚椅子,三位考官王珪居中而坐,范镇,王畴分坐在左右,下首的小凳上则坐着两位详定官。
这两位详定官也是馆阁出身,亦是饱学鸿儒之辈。
至于两百份卷子铺在五名考官面上。
如今每张卷子上都写上了,之前点检官所书的等次评语,主考官的等次评语,以及详定官的参考意见。
这三级阅卷,就是为了防止任何一位考官权力过大的局面出现,正好确保了省试的公正。
至于十名点检官为外帘官,不得入都堂,与最后议论等次无关。
如今烛火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王珪呷了一口茶道:“拆卷书名吧!”
当下对读官上前一一将朱卷与墨卷比对对读,确认无误后拆名,然后将名字一一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