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多少钱?”我付了钱,捧着花,转身离开。
把花放在副驾驶座上,我将车开了出去。
弘法寺最大的那间佛堂里,供奉着一块黑色的灵牌,上面刻着:先妣厉母孺人闺名明心之神位。灵牌下立着一张黑白照片,明眸皓齿,脸如秋月,是个不世出的美人儿。
厉明心是他的母亲。
我把鲜花摆放在供桌上,从边上的油钵里舀了一勺香油在供桌的长明灯里,又燃了一炷细香,趴在地上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妈。”厉尘扬跪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之前就说要带你儿媳妇来看看您,结果食言那么多年。妈妈,她叫万宁,您在天之灵一定要替我保佑她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凡尘中最伟大的愿望莫过于此。
我轻轻地推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缓缓地走出了弘法寺那扇厚重而庄严的大门。此时,夕阳西下,暮色如薄纱笼罩大地。天边的晚霞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橙红、紫红和深紫交织的梦幻色彩。远处的高楼也在这渐暗的天色中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寺庙周围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暮钟悠扬的声音相互呼应,宁静且祥和。
凉风拂过衣衫,带着淡淡的檀香之味。我拢了拢微敞的衣领,薄汗沁在后背。身后青烟袅袅,梵音阵阵。
“回去了,宝宝见不到我要急了。”试图挣脱他的拥抱。
“再坐一会儿,我想单独跟你待一会儿。”那张脸贴在我微汗的后颈处,吐气如兰,一双修长洁白的手掌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
“太晚了,宝宝要急了。”我试图掰开他的手,不过是徒劳。
“宁宁……”他喃喃呓语唤着我的名字,如此动情。
我心中一悸,那张清亮的脸与暮色交织在一起,幻化成另一张如烟如雾的脸。他从童年陪我走过少年,将我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击得粉碎。
我泪流满面地坐在晚风中,靠在他心脏最近之处,慢慢将另一个人的往昔抛洒在暮色梵音之中。
请求佛祖消解我心中难言的罪孽。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与他纠缠。
在那份伴手礼中,我附上了信笺一张,用簪花小楷写着:“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此生再也不要有任何纠葛了,各自安好!
回到明心公馆,已经七点多,偌大的明心公馆灯火通明,红色灯笼,红色绸缎,红色喜烛。
恍然若梦,似乎进入一个旧式的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