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茹是吧,你有什么诉求,把材料交给我们,我们会调查处理的。”那五十多岁老头审视了她一番,目光在她的包上溜了好多个来回。
“主任,我没有材料,我怨啊,我儿子被乡长打死了,我女儿被他们抓了,请青天大老爷替我作主啊……”
白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跪在了地板上,拼命地磕头。
她不知道该称呼接访的领导叫什么,忽然就想起来,那次在他家吃饭,方乡长说,主任不分大小,见领导叫主任就行,所以她急中生智。
这种场面在这地方并不罕见,特别是一些女上访户,都会来这一套,通过悲情引起接访人的同情。
但其实,接访人的同情,在日积月累中,渐渐消耗殆尽。
一开始从事这项工作,他们对于每一天来访者的不同冤屈,都很同情,甚至会忍不住流泪。
但适应这项工作之后,这种同情不断被稀释,特别是遇到那些并无什么冤屈,只是自以为冤屈者,这种稀释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女子显然见过这种情况,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扶起白茹,“大娘,别这样,你这样,我们没法记录,没法记录,也就没办法为你讨回公道。你起来,详详细细把事情说清楚,你儿子是怎么被乡长打死的,抓你女儿的又是谁,说清楚了,我们会调查,如果属实,会严肃处理。”
这一套说辞她每天都要说很多遍,就是换上不同的事件就行,所以张嘴就来。
白茹好不容易止住了悲声,再次坐到椅子上。
“五天前,也就是9月22号,那天,我们白沟乡乡长庄波,给村支书李荷花打电话,说要带人过来,到我们家鱼塘钓鱼。往常也会有人过来钓鱼,我儿子黄玉祝也就同意了……”
白茹慢慢地讲着,讲着讲着就哽咽地说不下去,要停顿好一会儿,平缓了一些,才能接着讲下去。
那五十多岁的领导听着,不时皱皱眉头,有时还摇摇头,似乎不怎么相信。
而那用电脑记录的女子,脸上则充满了同情。
虽然他们的工作,就是跟这些真真假假受冤屈的人打交道,但像眼前这个老婆子的这种悲催遭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