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贫穷家庭

爬桥村 堰边一棵草 2925 字 2个月前

“您是怎么捉的?”

夏雨晴说:“你跟我一路爬,看一看就知道了。”

见甲鱼在淤泥上爬,夏雨晴伸手把它的屁股一翻,甲鱼仰面朝天,它伸长脖子攒劲翻身时,夏雨晴伸手抓住甲鱼的脖子放进网袋中。

“啊,我学到了,”叶青枝笑了,继续向湖心爬去……

捉了一千多斤甲鱼,用麻袋装好,叶青枝领着十二名青年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挑着上了火车,一日一夜到了广州,卖了二十多万元,叶青枝提着钱包,心里沉甸甸的,不时摸一摸。火车票难得买,人稠挤密,一个小伙子抢了叶青枝的包就跑,她拼命追赶,夏雨晴气得眼冒金星,一边追,一边死死盯住那个强盗,看看快追上了,强盗将提包传给接应的,叶青枝领着蓑衣兵仍旧往前追,接应的强盗若无其事的往回走,夏雨晴照准他的眼睛一拳打去,夺回了钱包,喊:“叶书记,转来。”蓑衣兵们转来了,护着钱包。大雨涮涮地下着,夏雨晴把钱包丢进麻袋里让他们挑着,他们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向车站挤去,夏雨晴打着伞,牛皮筋凉鞋、米色长裤、白衬衫、红领带,端庄的脸上挂着与强盗斗争胜利后的喜悦,浓眉大眼更加炯炯有神,步履更加敏捷;叶青枝穿着绿底粉红色牵牛花连衣裙,奔跑争斗后的脸庞宛若出水的莲花红润白皙,和夏雨晴共一把伞,密切注视着蓑衣兵,边走边说:“夏组长,人差点吓死了,心里乱慌乱跳。”

“胆小鬼。”

“真的,哪个说假话是小狗,不信,你摸摸。”

夏雨晴笑了笑,摇了摇头。叶青枝自知说漏了嘴,一股幸福的说不出的暖流涌遍全身。快进火车站了,他们脱下蓑衣,夏雨晴说:“穿上蓑衣挤,而且要抖。”看着蓑衣兵进了火车站,旅客们怕弄脏了衣服,纷纷让开,他们才上了火车,对号入座,挤在一块,把麻袋放在茶几下,用蓑衣压着,叶青枝还不放心,用脚踩着。夏雨晴一上车就靠在椅子上睡觉,蓑衣兵们打扑克,吃了盒饭,连日的辛苦,他们熬不住,睡着了。叶青枝死死踩住麻袋,熬到了深夜2点,强打精神看了一下四周,车厢内昏黄的灯光下,旅客随着火车轻轻地摇晃进入了梦乡,有的斜靠着,有的歪着身子躺着,有的睡在座椅底下,女人压着男人的腿,男人靠住女人的肩,不管他们相识不相识,旅行把他们安排在一起,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瞌睡逼着人体谋求休息,睡得那么香甜,头发散了,涎从口里流出来,用手背一揩,歪着脑袋又睡。叶青枝长到23岁,第一次同异性挨得这么紧,而且这个人来爬桥村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的才华、他的魄力、他的工作方法、他遇事不慌的谋略,特别是他对农民事业的执著追求的赤诚的心深深感染着她,影响着她,淤泥中要不是遇着他把自己救出来,也许葬身湖底了!她也曾想过,夏雨晴才26岁,如果不是有妇之夫,和他结成终身伴侣,爬过人生的激流险滩,登上人生的光辉顶点,让人生、爱情、事业交织在一起闪光,造福别人,也光耀自己,才不负此生,才是有滋有味的活着,但是她不能。

卖甲鱼挣回了二十多万元,按照各人捉甲鱼的多少,分别记在了各人的名下,作为股金投资办酒厂,本是一件大喜事,但是陈五毛不同意,他说他捉的一只六斤六两重的大甲鱼是甲鱼王,当时卖的是一千元钱一斤,卖了六千六百元,而其它的甲鱼只卖两百五十元钱一斤,应当特级特价特别处理,他共捉了二十斤零六两甲鱼,按两百元一斤算,股金为4120元不合理,应该还加上甲鱼王多卖的4950元,合起来应该是9070元才合理。对于陈五毛提出的问题,叶青枝召开了专门会议研究,有的说是小农经济思想作怪,有的说是农民爱钻牛角尖的习惯势力,还有的说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陈五毛的爷爷是富农,这个富农的孙子就是想破坏村里办酒厂!究竟怎么下定论?七扯八拉了一回,莫衷一是。夏雨晴笑了一回,说:“社会前进了,我们的思想要跟着前进。怎么能扯上阶级斗争呢?地主富农摘帽都十四年了,我们还是用老眼光看人,不能啊!想办成一个企业,就应该像陈五毛这样把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只有这样,企业才充满活力。我的意见,按陈五毛的意见办,给他记9070元的股金。”

钟鸣主任气乎乎地说:“这看搞么事啊?过去批判的搞臭了东西,现在又香起来了!”

二十万元现金,在一九九三年对于一个穷村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叶青枝和夏雨晴喜滋滋的到工商局办爬桥酒厂的营业执照,工作人员翻出红头文件,说:“生产经营性公司……最低限额为50万元;”他们顿时傻了眼,还差30万元!到哪里去找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