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再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孝同已经准备结束时,张大江忽然主动开口问到。
“政府,麻烦问您一下,苏兆康您认识不?”
“这都快二十年了你还惦记着他呢?”
听到张大江嘴里冒出来的名字,苏孝同直接就乐了:“怎么?是因为当时是他率队把你抓了,你打算找他报仇吗?”
这话直接就表明了他认识苏兆康。
“不不不,政府您开玩笑了,我就是感觉您跟苏连长眉眼间还挺像的。”
张大江赶忙摇头解释道。
报仇?开什么玩笑,他拿啥报仇啊,都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就算现在把他放出去,能不能生存下去都还是个问题呢。
“嗯,伱没看错。”苏孝同笑着点点头:“他是我亲小叔,我今天过来找你,也是他介绍我过来的。
他跟我说,如果真要说解放前谁对京市“地下”的事情最了解,那应该就是你江爷了,所言非虚。”
苏孝同拍了拍桌上的记录本:“江爷就是江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当年的一些事情依然还是历历在目。”
“我都分不清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了,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过去,没想到啊,苏连长这位故人到现在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说到这里张大江停了下来,苏孝同刚准备接话呢,就发现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的神色,便没开腔,等着看他还想说什么,还让孙河又给点了根烟拿过去。
抽着烟沉吟了片刻后,张大江抬起眼皮看着苏孝同说道:“当年虽说是苏连长把我抓了,让我成了囚犯,但其实我心里一直挺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我也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你是苏连长的侄子,又得他指点过来找我,我也给你吐点干货吧,算是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你刚才一直问我的石头,第二任石头我确实不认识,道上也几乎没他什么消息,这个人特别神秘。
但第一任石头我认识,刚才我跟你说他被小日子杀了,是蒙你呢。
我张大江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做的事也是腌臜事儿,但我最佩服的就是那些专门跟小日子作对的人。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实情,是不想让你们再找他折腾他。
当然,这人现在还活着没我也不敢肯定,他是建国十年被特赦出去的,建国九年这所监狱建成之后,我们搬过来,在这里待了一年他就放出去了。
他的名字叫于可训,我想你一定有办法查到他的档案。
很多人,包括他们自己人只要不是一条线上的,可能都不知道这个石头一共有四任,因为这个第一任石头是专门对付他们自己人的,也就是专门对付那些卖主求荣的。
我之所以知道他,是他自己申请上战场,临行前跟他的上线告别时,选在了我那个地方,我当时出于好奇就偷听了一下。
他们交谈时有提过接任的石头,但没具体说是谁,我只听那个上线说什么以后石头的职责就变了,要对付的是你们的人。
我也没想到跟于可训那一别,十几年之后竟然还会在监狱再遇到他,当时他认没认出我不知道,我们因为不是一个监区的,也没说过话,不过他应该不清楚我认出他来了。”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第一任石头现在的年龄应该也在六十岁左右了,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就算活着在哪儿更不一定,但有线索总比空跑一趟强的多。
苏孝同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十分淡定的点点头:“谢谢。”
“用不着”张大江摇摇头又继续说道:“再说你刚才提的那个叫潘有志的人,根据你的描述,我印象中当时我那里有个常客,叫什么名我不知道,模样跟你刚给我看的照片还是挺像的,几乎天天都过去。
但从不留宿,基本上夜里一两点就会离开,如果你想打听这个人,可以去找以前在我那里一个叫春喜的姑娘,大名叫什么我记不住,现在应该有四十岁了吧。
那个人每次去我那儿都是找春喜陪他,持续了足足两年,每个月除了姑娘挂红那几天,天天都会来,所以我才能记住他。
据我估计,这个春喜应该对他多少有点了解吧。
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再问我了,别的那些破烂事儿想来对你也没什么帮助,就别再折腾老头子我的脑袋了。”
“有这个就够了。”
他本也就不打算再问什么了,解放前的一些事情,他的好奇心没那么重,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案子,他也不会去打听以前的事情。
“孙河,你口袋还有烟没?”
“呃……有一盒刚打开抽了两支。”
“把剩下的连同火柴一起给他。”说完苏孝同抬头看向看守:“兄弟……”
“没事儿苏处,这是您对他的奖励,可以破例一次。”
“谢谢”
“张大江,好好保重身体,回去休息吧。”
“代老头子向苏连长问个好。”
“一定”
看着张大江被看守带下去,苏孝同和孙河起身从审讯室另一个门走出去,直接来到了监狱值班领导这里。
调档案,调那个于可训的档案。
至于现在这么晚了会不会给人家带来麻烦,他才不管呢。
张大江刚才说的那个春喜,明天白天可以去妇联调档案查查看。
他小叔跟他讲过,当年在那种地方干的那些女人,基本都被送去劳动改造了,妇联那边也给她们每个人都做了登记造册,为的就是等她们出去后,好帮助她们,不让她们再走上老路。
在那种地方干的女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被逼的,有的人刚开始也许是走投无路,但后来就成了习以为常,好吃懒做。
……
老许带着李言诚在老方局家里坐了一个来小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