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注意到,密室内的一张桌案旁围了五、六个男人,有的身着儒袍,有的一副屠夫的模样,更有哈着腰头顶着一个龟公帽,更有甚者…一位男子,腰间别的刀,似是…当地的官兵!
司马懿眼眸微微的凝起,心里嘀咕着,这些就是陆总长派遣在冀州的细作吧!
的确…如司马懿预料的那般。
这些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男人均向曹营传递出无数情报。
可…
“细作”的话,倒是不完全!
因为,包括这酒肆掌柜在内,这些人早些年都受到过“隐麟”的指点,从那黄巾闹得最凶猛的北海国逃出,逃入这相对安逸的冀州邺城。
同村人枉死北海,而他们,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后来听说隐麟在曹营,他们便毛遂自荐提出要为曹营输送冀州邺城处的情报!
细细算来,也有两年了吧,均是忠诚、可靠之人。
倒是司马懿,他一身黑袍,穿着斗篷,头戴斗笠,显得异常的神秘。
他行至诸人面前,拱手道。
“在下太学生司马懿,见过各位前辈。”
“你便是陆司徒派来的司马仲达?是么?”酒肆掌柜开口道。
“正是。”司马懿点了点头…
这些人丝毫不怀疑,他们此前也受到过陆羽寄来的信笺,知道会有这么一位“客人”,同样的,他们也知道这位“客人”的任务。
再加上暗号完全能对上,确保万无一失。
“有关许攸、许家的情报,我等能探查出来的都在桌案上,司马公子不妨细细看看,有什么疑问…我等都在此间,可以随时为你解答!”
做此收集情报的工作,大家都习惯了不说废话,开门见山…
此番,陆司徒派司马懿来做什么,大家伙儿心知肚明,大家伙儿也会全力配合。
“有劳。”
司马懿轻吟一声,继而展开了桌案上的一封竹简。
这是一封记载“许攸”早年经历的竹简,原来早在十五年前,中平元年…许攸便与集州刺史王芬欲趁汉灵帝北巡时,以防黑山贼为由发兵…以便起事,但最后汉灵帝欶其罢兵,并召他入朝,王芬害怕而自杀…许攸等逃亡。
从此之后,许攸便紧紧抱住了袁绍的大腿,成为了袁绍极其信赖的汝颍门阀。
这些情报,对司马懿了解许攸的为人有些帮助,但…并不关键。
司马懿放下竹简,旋即又提起另一封。
迅速展开…
恰恰这一封竹简,不展开还好,一展开之下,司马懿的眼眸刹那间凝起,表情亦是一滞。
这一封竹简很关键,上面讲述的内容很多,比如许家的一些生意以及…勾当!
“想不到,这许攸的族人竟敢屡次贪墨袁绍征兆的粮草,贩卖于百姓氏族,中饱私囊…”
司马懿感慨道…
“没错。”这次说话的是那位魁梧的官兵。“看似是许攸的族人做此勾当,可没有许攸的授意?这些族人哪敢如此!”
“三年以来,许家贪墨的军粮何止十万石?只是…许家族人一贯小心,若非苦无证据,怕是依着那邺城令审配的性子,早就要将整个许家下狱了!即便如此,审配与许攸之间嫌隙丛生,一个是看不惯,一个是自持有功,骄傲蛮横,两人早已是政敌、死敌!”谷
这…
听到这儿,司马懿的眼珠子连连眨动。
这封竹简上的情报,包括这官兵的话,在他看来极其重要。
甚至…这不正是他司马懿苦苦寻觅的“突破口”么?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混进许家…有机会拿到他们的黑账呢?”司马懿反问道…
“难…”
这次不只是那官兵摇了摇头,几乎所有人均是摇头。
至于缘由…
“想要拿到许家的账本,那势必得进入许家府邸!”
“而许家从来不轻易招收外来的仆人,他们招收的仆人必须得是哑巴,且身有残疾,否则…他们决计不用!”
那官兵讲到这儿,酒肆掌柜“唉”的一声叹出口气。
旋即补充道:“照理说,陆司徒有令,我等纵是上刀山、下油锅,亦当向前!可…可偏偏许家招收奴仆的条件既要哑巴,又要身有残疾,我等…我等是有心无力呀!唉…唉…”
似乎…
因为不能完成陆羽交代的任务,这酒肆掌柜挺惭愧的。
说起来,陆羽与他们可不止是昔日的提点、救命之恩。
更有甚者…
陆羽把他们的家人都安置妥当,可以说,他们在冀州收集情报,到处都是危险,可他们的家人却过的无比安心、富庶!
这个时代老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
就是冲着这点,这些人对陆羽亦是肝脑涂地!
“这…”
司马懿眼眸凝起,他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哑巴?身有残疾?
这是硬性条件哪…关键是,此间密室中的没有一个人符合这条件,那…该怎么办呢?
等等…
司马懿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眸望向自己的腿,如果…如果他的腿折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是一个残疾人了呢?
若然…他再故意不吟出一句话,那是不是…他就能装作一个哑巴呢?
司马懿的眼眸徒然放出一抹光芒,
只不过…这光芒一闪而逝。
《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自残?这…
想到这儿。
司马懿的眉头凝的更紧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次的任务已经不能用“不轻松”来形容,简直是…噩梦级别的!
只是,去想想程昱程司马,去想想杨修杨德祖,他们外出执行的任务,陆总长交给他们的任务,又轻松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