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宝珠的话,裴泽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但很快又恢复成体贴的模样,十分阳光道:“我倒不是侍应生,只是看你一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还很难受的样子觉得很可怜。你是不是行动不便,如果想要去方便的话不用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的,我知道像你这样身体不方便的人应该更不想在那些女孩子面前难堪。”
说完还朝着顾宝珠努努嘴,目光瞥向不远处望过来的几个女孩子。
顾宝珠:“……”
上次碰到嘴如此贱的人是谁?江俨。哦,那没事了。
“你是在嫉妒吗?”顾宝珠仰头问道,唇边带着笑意,湿润的双唇翕动着,“我知道我总是会很轻易地引起女人的好感,如果里面有你喜欢的人,我感到抱歉。”
金色的阳光犹如浓稠的糖浆恰好泼洒在顾宝珠漆色的瞳孔里,细碎的卷发就这样铺陈在有些无辜、怜悯的脸侧,粉润如玫瑰般的双唇微张,让她看起来像是昂贵展台中被陈列着的瓷娃娃,充满了强烈的破碎与疏离感。裴泽只是愣了下便忍不住深深凝视着顾宝珠,仿若身边的一切色彩都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只易碎的糖色娃娃。
就好比人声与鸟叫顷刻间化为遥远的背景音乐一样,漂亮的遮阳伞、湛蓝的池水、铺满鲜花和地毯的玻璃房也一并缩减为模糊的镜像,变成一座巨大的玻璃展台。
而橱窗外的孩子终于得以靠近展台,揭开了覆盖瓷娃娃的空气薄膜,近距离地审视着这个每日都能远远看到的瓷娃娃,惊喜地发觉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丽。
裴泽的双唇蠕动了下,抗拒与渴望的剧烈矛盾感令他感到极端的陌生,也许这就是……嫉妒?
裴泽的脸上又有了笑,费了点心思去回忆顾宝珠的话,眼睛亮晶晶地陷在顾宝珠看起来有些可怜的表情当中,有些无奈道:“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好心啊,他们都说你是专门过来疗养的,走不了太远的路,也不能站立太长时间,我看你皱着眉头一直在调整姿势就以为你想去方便,反正我们都是男人,总比那些女人要方便多了吧。”
橱窗里的每个娃娃都标记着名字与背景,他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能看到顾宝珠的标签:漂亮、体弱、漠然、但内心深处渴望关爱与抚摸。
他并没有收集娃娃的打算,只是单纯感到好奇,好奇可以算是任何举动的借口,但这种交友的冲动和有些恶劣的初衷依然令他感到陌生。
当然,有一瞬间他想到将娃娃买回家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有足够的能力为它腾出宽敞的空间,每天清理灰尘,更换西装与衬衫短袖,梳理不长的卷发……
想到这里他猛然生出荒谬来,童年的怪癖不知为何突然冒出来挤占着理智的空间,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