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宝亮扬起憨厚的笑容:“前沿战壕容易被敌军炸,平时我们就窝在猫耳洞里,山里头大大小小溶洞也多,往里头一躲手雷也炸不到,对峙的时候两军相隔只有几米远,对面说话我们都能听见。”
“别的倒也没啥,就是耗子和蛇多,有回团长来,我正睡着,刚想抓起帽子给团长敬礼,结果手一摸,又凉又滑,抓起来了一盘。”
“绳子似的堆在一起,两个脑袋,两个尾巴的蛇,吓得我胆儿都快没了,比敌军还可怕。”
邹宝亮现在回想也是怕极。
中间躺着的向华英眼睛还被纱布包着,听见一个劲儿嗤嗤地笑:“瞧你这点儿出息,猫耳洞都是蛇鼠的家,人占了他们的家,自然会碰上,里面待久了就会发现人类也只是自然中的一部分。”
“到了人家的地盘,根本不怕你,我们队里还有老鼠咬掉脚指头的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边说,沈瑶一边记,这些见闻对她而言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遥远且神秘。
可实际上她离邹宝亮所说的那处山也不过二十来公里。
刚开始估计是看沈瑶是个女作家,两位受访者还有所顾忌,也就挑些轻松的战地趣事讲讲。
等到后面说到兴头上,一时没收住,爆了粗口,在看到沈瑶并没有抵触情绪的时候,话题也就放开了。
邹宝亮道:“敌军的女人洗澡不避人,就在距离我们观察所一千米的红土地上,瓦蓝的水塘,解开衣服就往里走,背面看上去身段窈窕,长发及腰,喊上一嗓子,转过头一个赛一个丑。”
“不怕被打吗?”沈瑶憋着笑,也起了好奇心。
“军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打女人和小孩,她们也可怜,大部分都是寡妇,能不打就不打。”
一番采访结束,沈瑶对前线也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在离开病房时,邹宝亮突然叫住了她:“同志,我们讲的这些会给全国人民看吗?咱们的名字是不是也能登报纸?”
沈瑶顿了顿,随即笑道:“当然,只要经由你们同意,可以登报。”
邹宝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了:“能就行,我爹娘要是能在报纸上看见,就知道他们儿子上战场不孬,长脸。”
“对了,同志,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