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女士张扬、明艳,而这个女人温静、忧伤,就像冬日下,一潭平静的湖水。
宋昭对自己分析出来的数据很不满,因为,她并不像她想象中的小三那样娇媚、讨厌。
做完一个鸡蛋灌饼,女人看见了她,似乎并不诧异,反而温柔的向她招了招手,问她。
“想要尝一尝吗?”
她问的是想要“尝一尝吗”,而不是要“买一个”吗?
她认出了自己,宋昭想。
看着那眼神如水的温柔,粗糙但温暖的手,宋昭鬼使神差的,迈开脚步。
突然,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跑过来,冷声道:“不是让你别摆了?”
“站过去,我来帮你。”
女人收回了注意力,微着温声细语地询问他,饿没饿,冷不冷,今天的课怎么样。
宋昭冷笑,难道她儿子是傻子?饿不饿、冷不冷,他自己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会有妈妈,用这种没有营养的方法,关心自己的孩子。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嫉妒产生了偏差。
原本,嫉妒他们两人抢走了属于她的父亲,可现在,她嫉妒那小子为什么会有那么温柔的妈妈。
最后,宋昭妈妈,突如其来的发疯。
带走了所有人。
除了当初那个男生。
一瞬间,可以牵扯她所有神经的人,全都死了。
宋昭的怨恨、嫉妒、倔强,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载体。
在滔滔的江水声中,她陷入了茫然。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跳下去,你就解脱了。
小主,
她的痛苦由他们给予,也应该跟随他们一起消失。
直到,宋昭对上了那双,如走投无路的狼崽子似的眼睛。
扩散的双眸逐渐聚焦,她终于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宋昭想,她要像她的妈妈那样,培养他、教育他。
她要向她的妈妈,做最后一次抗争。
宋昭对自己的冷静、谋划,一向自信,她要拜托妈妈强加给他的枷锁,要让那个少年,像狗一样,虔诚地接受她的一切。
然而,她的计划再一次出现了偏差。
就像上天,对她的自私、冷血,做出的惩罚。
现在,只在告诉她,她始终没有摆脱她妈妈的影子,更没办法让那个少年成为她预想中的模样。
因为只随时可以带走他。
宋昭浑身的血液几乎被冻结,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她一遍遍冷静地设想,如果陈肆死在了手术台上。
接下来,她该如何走下去?
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新的出路。
不可避免,宋昭又生出了怨念。
为什么,为什么他照顾别人就那么细致,到他自己,却这样粗心。
是不是故意的?
他有着那么聪明的头脑,一定能察觉到她想干什么,所以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
由怨生恐惧。
宋昭大脑深处紧绷的那根弦,濒临断裂,最后只剩茫然。
如果陈肆也离开她,她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
就在这时,冰冷、机械的金属门打开。
宋昭倏地抬头,心跳一瞬间加速,双腿却冻在了原地,无法挪动。
才发现,她是这样的胆怯。
无法承担失去他的后果,所以连开口问也不敢。
还好有张睿在,他赶紧上前问医生,“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瞅了眼宋昭,抬手擦着汗说:“很幸运,伤者的身体素质为他争取了活命的机会。”
“接下来,需要在icu度过危险期,才算安全。”
张睿给医生塞了丰厚的小费,回头安慰宋昭:“宋董,你也听见了,我们小少爷年轻、身体又好,肯定会没事的。”
宋昭靠着墙,猛地喘了口气,才敢过去看他。
只略略看见一眼,陈肆便被急匆匆推入ICU。
ICU病房,每天进去看望的时间有限。
宋昭不放心,将工作全权交给了张瑞,自己泽在规定的时间,进去照顾陈肆。
到现在,她的心还悬在空中,不敢完全放下。
医生说,陈肆要是三天内没醒来,就算不死,也有植物人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