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张干事的允许后,张婶带着一帮着住户从屋里蹿了出来。
李爱国把“剧情”跟他们讲了一遍。
张婶还是第一次面对镜头,感觉到有些胆怯,那些住户们也都面带惧色。
导演李爱国不得不现场教学。
他虽然没有学过《演员的自我修养》,但是也观看过许多正规的大电影,特别擅长指点演员。
“你们只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啪!”
李爱国话音未落,张婶大步冲到陈中浦的面前,抡圆了巴掌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来了一记耳光。
都是吴汉女人泼辣,李爱国还不相信,现在却相信了几分。
“狗特乌!呸,亏得我还把你当成阶级兄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狗特乌!”
张婶的眼睛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样子恨不得把陈中浦生吞活剥了。
她骂了两句还不解恨,挽起袖子冲上去,拳头狠狠砸在了陈中浦的身上。
张婶身材瘦小,一米五的个头,身材跟竹片子一样,在这一刻却迸发出了男同志也难以匹敌的力量。
陈中浦竟然被她三两拳打倒在了地上。
李爱国一边命令陈东升记录下这宝贵的镜头,一边看了张干事一眼。
“张婶是什么情况?”
张干事叹口气道:“张婶男人死得早,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大,靠着给人缝洗衣服把儿子送到了学堂里。
儿子很正气,读了吴汉大学。
结果因为参与组织活动,被特乌盯上了。
特乌不敢在明处动手,抹黑把她儿子套了麻袋,抓到了夏口监狱。
组织知道后,积极组织人员营救,但是还没等走通关系,人在夏口监狱已经被折磨死了。
据说是被关进了水牢里,在那里,就用铁链锁住他们的脖子和腰间。
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往井里放水,让囚犯逐渐淹没。
他们只能用嘴巴呼吸井口的空气,而且还要忍受污水的侵蚀和虫子的咬噬。
张婶的儿子被送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张婶亲手帮儿子洗干净身体,将他埋了。
随后整个人差点崩溃了,好在组织及时给她提供了帮助,人才缓了过来。”
周文忠也在旁边听着。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刚才觉得张婶的力气有点大了,现在则恨不能递给张婶一把手枪。
李爱国此时也陷入了沉默中。
吴汉位于经济地理中心,自古便号称“九省通衢”,战略地位极为特殊。
敌人当年将这里经营得如铁通一般,可以说家家都有一本血泪账。
张婶冲上去后,大院里那些住户们也冲了上去,七手八脚对着陈中浦就是一顿输出。
陈中浦被打得惨叫连连,只能捂着脑袋苦苦求饶。
李爱国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才让王干事把那些住户们拉起来。
“行了,现在迪特已经被抓住了,你们也要吸取经验教训,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你们以后要保持警惕。”
张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镜头说道:“这次是我们疏忽大意了,这个狗迪特住进大院后,靠着小恩小惠收买我们这些住户,现在想想,他是早就预谋。”
“甜蜜的糖果中藏了毒药,我们一定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那些住户们纷纷做了“检讨”。
让住户们现身说法,实在是太有交易意义了。
整部的电影的档次,又提升了一大截。
这时候,陈东升发来信号,胶片快用完了。
“拍摄停止!”
导演李爱国做了一个手势,摄影机关闭。
陈中浦躺在地上,眼睛盯着那轮皎洁的月亮,他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灰色中山装装将陈中浦押上吉普车后,李爱国又带人对屋子进行了仔细搜查。
令他惊讶的是屋内没有发现任何武器。
“这人倒是真够谨慎的。走,咱们把他带回去,好好审审!”
李爱国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很感兴趣。
皮鞋底子踩在吉普车上,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踩下。
嘎斯吉普车在黑暗中沿着道路奔驰。
明亮的车灯虽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孱弱,但是还是照亮了前方道路。
中南所的小院里。
老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雪茄烟抽得呼呼作响,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这已经三四个小时了,人怎么还没抓回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老猫连忙带着人迎了出去。
看到李爱国押着陈中浦走过来,悬在喉咙眼里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司机,怎么样?”
“圆满完成任务!迪特抓到了,电影也拍摄完毕了,现在陈东升带着胶片回来辑出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送到京城了。”
“好好好!”
老猫连说三声好字,喊来灰色中山装守在小院门口,立刻对陈中浦展开审问。
昏黄的灯光下。
老猫按灭了雪茄烟,走过去,揪住陈中浦的衣领子,冷身说道:“陈中浦,你既然已经被抓住了,应该知道后果。坦白从宽,抗拒”
“领导,你想要问啥,尽管问,我劝说了。只要你不要我再拍电影就行了”陈中浦仰着脸,做出一副完全配合的样子。
这一幕出乎了老猫的预料。
像陈中浦这样狡猾的对手,一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要想把他们的嘴巴撬开,往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只是拍电影,就能把他吓成这样?
老猫用疑惑的目光投向李爱国:“咋回事儿?”
“拍电影是个复杂的过程,经常需要重拍.”
老猫还是有点搞不明白,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重新坐下来,示意记录员开始记录。
“陈中浦,这不是你的本名吧?”
“我原名叫做周士骥,奉了参谋本部的命令破坏长江大桥,潜入这边后,取代了陈中浦。”陈中浦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真正的陈中浦呢?”
“被我杀了。”陈中浦淡淡的说道:“我需一个身份,而陈中浦正好无父无母,在吴汉还有远房亲戚,是最合适的对象。”
他的语气非常平等,仿佛杀了个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陈中浦又补充了一句。
“陈中浦死之前,我请他喝了顿酒,也算是对得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