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马小路顿时放下了心。
他其实也隐约听到风声,山里来了一个解放前的人,被马山帮藏在了后山里。
现在马山帮能把退路告诉他,那就说明到时候会捎带他一个。
马小路是初小毕业生,在山里属于高学历人才,目光也远比一般山里人要长远。
在刚解放那阵子,马小路觉得这次的官方同以前那些鬼子、伪军、光头一样,只要肯给他们进贡,两者就能合起伙来做生意。
但是马小路在试探过几次之后,便彻底熄了这个心思。
山下的那些人可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在这种情况下,山里早晚会被清理干净,还不如早早脱身。
此时谈完了事儿,马山帮不停的的打哈欠,马小路很知趣的告退。
“叔,俺去瞅着点那帮子大老粗,别让他们打女人。”
马小路后退两步正准备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说道:“叔,还有件事俺得提醒你,赵老栓那家伙好像起了二心。
他听了那个火车司机的鼓捣,有离开工铺的想法。”
“赵老栓?”马山帮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直到马小路提醒这人是个【老木工】,这才算是想起来。
“不就是一个臭抬【磨骨】的吗?能治病又怎么样!要是他想离开,伱就送他永远离开吧。”
浑然不在意的态度,眼神中却闪烁出一丝凶光,往日那个马山帮又回来了。
马小路立正站好:“叔,早该这样了,这帮穷杆子就是低贱,不让他们尝尝厉害的话,他们不会老老实实的给工棚干活!”
一条人命,在两人的眼里,就跟路边的一根小草一样。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坐在炕边的小翠听到两人的决定,浑身打了个哆嗦,一双小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两人闲聊一阵,安排好了工铺的事情,马小路起身离开了。
马山帮打个哈欠,重新躺回了床铺上。
“狗日的山下人,逼得越来越紧了了。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马山帮也觉得自己够委屈的。
工铺是他祖辈留下来的,经历了三代人的努力,工铺才攒下了几百号人。
按理说,马山帮只要按部就班的当队长,这辈子吃喝就不愁了,等攒下一笔钱到城里面也能当个富家翁。
但是,穷杆子来了,非要把他三代人的努力抢走。
你说说,像话吗?
好在他马山帮也不是好惹的。
先是忽悠住了那些赶山人,然后一边依靠赶山人跟山下人讨价还价,一边又通过解放前的关系联系了一条路子。
只要再等半年,就能离开这里了。
马山帮躺在床铺上准备接着享受,却迟迟没有人递上烟枪。
“小翠,你干啥呢!”
马山帮看到小翠呆愣地坐在炕边,一脚将小翠踹到地上,顿时破口大骂:“像你这种女人,要是下了山,非得被抓起来不可。俺看你可怜,留你在工铺里,你特么的,还不好好伺候俺?”
小翠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给拍去衣服上的灰尘,默默的拿起了烟枪伺候马山帮。
张泽山找到的那个目击证人是大山里的挖参人,居住在距离车站二十多里的一个小山村里。
因为天色已晚,山路崎岖不堪,等到第二天天亮,采参人才来到大黑沟站。
李爱国来到这个世界后吃过不少人参,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山里的挖参人,不免仔细打量一番。
挖参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肤色黝黑。
身上穿的衣服是当地人穿的那种大褂子,脚脖处缠了绑带,看上去跟当地人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背了药篓子,手里拿着一根索拨罗棍。
索拨罗棍身长五尺二寸,头材质,较粗的一头往往用红绳缠绕铜钱,用来辟邪镇宝,算是挖参人的标志性装备了。
索拨尼棍用途广泛,既可以当作抵御林中豺狼虎豹的防身武器,也能拨草寻参。
挖参人姓朱,没有名字,因为干起了挖参的活计,村里人都称呼他为朱老参。
前阵子林务上联合地方统计辖区居民名称。
那个初中毕业的办事员嫌弃朱老参这个名字太口语化了,给他取了个响亮的大名叫做朱进参。
名字响亮,寓意还好,所以现在谁称呼他为朱老参,他跟谁急。
李爱国昨晚上已经从张泽山那里了解了这些情况。
他给挖参人递了一根烟,说道:“朱进参同志,听说你看到了火车失事时的情形?”
以往那些人都是朱老头,老朱头甚至是老汉地称呼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为同志,朱进参感觉到滋味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