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姓名的战友已经离去,他也要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了!
琴岛在这年月算是国内发展得比较好的城市。
进出火车站的旅客,身上穿的衣服都比较的干净整洁。
李爱国跟着人流进到火车站候车室。
喧嚷的候车室内,摆了一排排长条凳子,几位工作人员举着木牌子站在入站口。
每当列车进站时,工作人员都会高高的举起木牌子,扯着嗓子吼几声。
那些乘坐本趟列车的乘客,都纷纷的从板凳上站起身,跟在工作人员身后,簇拥着往站台走去。
嗨,颇有点智能闹钟的作用。
李爱国掏出粗纸板车票看一眼。
上面写着“琴岛至京城,22次列车,硬卧票”的墨黑字样。
旁边印有火车站广告部的打出的广告,还是琴岛卷烟厂的红锡包广告。
可是真够刑的!
啥,这年月还没有广告法?
那没事儿了。
从琴岛到京城的硬卧车票票价是7.5元。
7.5元.能够买七十多斤棒子面了。
李爱国:“.”
他沉默片刻,突然从兜里摸出工作证,大步走到售票窗口,将车票递进去,义正词严:“同志,退票!”
两个小时后。
李爱国斜躺在宿营车的铺位上,眼睛微微眯起,神情相当嘚瑟。
身为铁道职工,特别是火车司机,不用花钱乘坐火车,这是一项福利。
况且。
咱李爱国也不是因为省钱才故意退票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硬卧车厢的上铺,哪里有宿营车的软卧躺着舒服。
另外。
22次列车上的乘务员个个都是人才,说话还好听。
这不。
刚到饭点,一个小个子乘务员,就送来了一份甲等盒饭。
“李司机,你来尝尝我们济南机务段大厨的手艺,跟你们京城机务段相比,哪个更厉害!”
这年月铁道职工很多,但是火车司机只有不到一千个。
22次包乘组的列车长,得知有位火车司机乘坐22次列车,特意吩咐包乘组的同志好好的招待。
一方面是因为天下火车人都是一家,另一方面李爱国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说过。
京城机务段内现在搞的铁道职工守则,好像最初就是一名叫做李爱国的司机鼓捣出来的。
“哎呀,你还真是那个李爱国!”
火车上的列车长一般都有一股子泼辣的味道,行事作风风风火火的,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不老实的乘客。
22次列车长的张秀敏也是如此。
在搞清楚李爱国的身份后,扭着屁股坐在李爱国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大声说道:
“从这里到京城,需要32小时14分钟,趁着这个机会,我可得好好向您请教。”
“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李爱国看着热情的张秀敏,笑道:“你们22次列车包乘组去年获得了铁道部里颁发的“红旗列车”称号,值得我们131包乘组学习,还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没错,面前这位中年大妈模样的列车长,曾经在‘全国铁路进京、进沪列车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中两次夺魁,得到了部里面的高度赞扬。
也算是白车长的一生之敌,今年因为提出了改进的‘四水法’,更是有希望竞争全国先进列车班组的称号。
张秀敏没想到李爱国竟然清楚她的底细,微微愣了愣后,脸上笑容不变,点点头:“对,对,共同进步!”
她也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李爱国也愿意倾囊相授。
一路上,张秀敏将改进‘四水法’的相关细节和操作注意事项,详细同李爱国讲了一遍。
“见景知站、见站知线,开车一杯水,饭后紧跟水,中途勤送水,夜间不断水”李爱国重重点头:“你们22次列车包乘组能够得到‘红旗列车’称号,果然是实至名归。”
李爱国只是根据前世的经验总结出了【铁道乘务员守则】和【铁道安全守则】,从宏观上看远超‘四水法’,但是细节明显存在不足。
而张秀敏则惊叹于两套守则考虑之全面,几乎涵盖了铁道运输的方方面面,相比较之下,她鼓捣出来的那点玩意,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种战略层级的差距,通过修修补补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要是有时间的话,她肯定会建议济南铁路局将这两套守则执行下去。
可是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过年了。
张秀敏叹口气道:“李司机,今年的全国先进列车班组,肯定非你们京城段莫属了,等明年,我一定要带领22列车包乘组,跟你们一较高下!”
“热烈欢迎!”李爱国赞赏的看看张秀敏。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不服输的气质,张秀敏才能在全国数百个包乘组中崭露头角。
22次列车通过途经济南、德州、津城.最终抵达京城。
“李司机再见,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拜访你们131包乘组。”
“再见!”
告别张秀敏。
劳保皮鞋踏在京城坚实的土地上。
闻到那熟悉的空气。
耳边回响起熟悉的声响。
李爱国长舒一口气。
“终于到家了!”
身为一个机务段火车司机,是不可能像正常乘客那样,排着队出火车站,然后到站前的广场上搭乘206路公交车的。
李爱国整了整衣领,拎着帆布袋子,环顾四周。
随后跳下站台,沿着铁轨行走一段,突然转身一个翻身抓住了一辆缓速行驶火车车厢上的把手,熟练的爬上了火车顶部。
车厢顶部。
前门机务段换班的几位连结员,正盘腿蹲在车顶打牌。
看到一个箩筐,突兀的从车厢下面升起来,都吓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纸牌落在车顶。
有位胆子比较小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掉了下去。
幸亏班组长胡达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小子,要不然这货肯定会成为今年设备车间职工的下饭菜。
这时候箩筐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下面是一张晒得黝黑的面颊。
待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胡达凯失声道:“李爱国?”
李爱国抓住车的护栏,一跃而起,稳稳当当的跳到了车顶。
看到几个人见了鬼的样子,他郁闷的扶了扶虾姑帽的边缘。
诧异道:“老胡,怎么了,几天不见,不认识兄弟了?”
“哪能不认识,只是你这帽子是咋回事?”胡达凯这会还心有余悸,眼睛紧盯着那个跟倒扣箩筐差不多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