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您跟我朝里走走。”街溜子点点头,示意吕德贤跟上,率先往公园里面走去。
这种天,外面也没有自行车寄存的,吕德贤只能推着自行车往里走,好在没走多远,街溜子在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跟另外一个同伴比划了一下。
前后不过半分钟的工夫,那个同伴给了街溜子一沓粮票。
街溜子拿着粮票,在吕德贤眼皮子底下点了一遍,分毫不差,然后伸手跟吕德贤要钱:“爷们,票正好,钱呢?”
吕德贤将刚才一切都看在眼里,利索的掏出两张十元递了过去,在街溜子接触到钱后却没松手,而是开口道:“票呢?”
“嘿,还挺谨慎。”街溜子笑了,把票递了过来。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其实他们平时的交易对象大多是熟客,比划个数量就一手钱一手货,根本不会多言语,打个照面,点根烟的工夫就能完成交易。
街溜子将钱在手里一摩挲,知道是真币,没等吕德贤点完,就溜之大吉了。
吕德贤看着街溜子远去,飞快的点完粮票,想着数目不对就喊人,不成想街溜子讲信用,没骗人,数量正正好好。
吕德贤将粮票装起来,也骑上车走了。
到家后,吕德贤并没有立即去还粮票,而是在屋里守着炉子暖和。
吕德贤盘算的很明白,自己做担保,最后替别人还粮票,虽然看上去有点窝囊、吃亏,但这也是一个树立口碑的好机会,说明自个是个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
这种机会得来不易,还特么很肉痛,所以吕德贤不愿悄无声息的办,而是要大张旗鼓的办,要让街坊们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汉子!
卡着下班的点,吕德贤冒雪站在水站外面等债主,可谓是诚意满满。
没办法,债主昨天说“后天一早”再要,真要等明天让债主主动上门,那自己不仅落了下乘,还会很被动。
随着一波波债主回家,在老朱的旁观下,吕德贤丝毫不差的将粮票一一还上,临了还不忘感谢人家赏脸,对自己的信任,绝口不提刘家。
不少街坊虽然看在吕德贤面子上借给刘家粮票,但借条这玩意并不随身携带,在接过粮票后,往往都会说上一句马上回家拿借条。
每当这时,吕德贤都笑眯眯的跟人家说:不着急,什么时候顺手送过去就行,烧了也行,都是老街坊,我信得过你,再说还有朱老弟在这见证,大家总归认朱老弟面子。
一句话,既赢得了债主好感,又暗戳戳的抬高了老朱在这片的份量,大家皆大欢喜。
虽然吕德贤这么说,但街坊们还是非常自觉的回家将借条拿了过来。
唐植桐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和谐场面。
“桉子,来,来,你吕大爷清账呢。”老朱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看到唐植桐后,伸出了热情的手。
“吆,那感情好。”唐植桐这回听到了,路滑,慢慢刹住车,停了下来。
“桉子,谢谢你前阵子带头配合我工作,我平日里做工作冲了点,跟你道歉,你多包含。”吕德贤递过粮票,拉下脸来跟唐植桐道歉,态度好得不得了,科长啊,尽管是个副的,那也比自个厂里的车间主任大,更何况眼前的小青年才多大?
“嗐,吕大爷,您这么说可是打我脸了。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呢,大家都是邻居,有点磕绊挺正常,我都没往心里去。”唐植桐很意外吕德贤能如此跟自个说话,起码表面上没有阴阳怪气,看上去挺真诚的。
唐植桐接了粮票,没等吕德贤回话,一拍口袋,自顾自的说道:“您瞧我这记性,借条忘带了,我回去给您拿。”
说罢推着自行车,径直先回了家。
说白了,唐家跟老吕没有很直接的冲突,但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唐植桐不太乐意跟他多打交道。
等唐植桐拿着借条回来的时候,水站又多了两三个看热闹的街坊。
“桉子,我听说外面细粮票一块五一斤,粗粮票一块一斤。你看,我手里有三十多斤细粮票,咱两家换换吧?我也不跟你多要,一斤你给我三毛钱差价,怎么样?”待唐植桐把借条还给吕德贤后,旁边有个街坊凑上前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