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那一会也闹过几天别扭,不过后来估计也想开了,眼不见心不烦呗,所以她俩素来不打照面。
这么多年,就一直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总得过不是?”
“哎,那老吕哪来的钱?”
“老丈人给的呗。
她是跟老吕私奔的,在外面过了好些年,本来想着生个一儿半女,生米煮成熟饭再回来,哪成想一直没下蛋。
老吕也算有良心,没把她给半路踢喽,就这么凑合着过。
等俩人再回来的时候,他老丈人也算想开了,闺女不能生,去哪找不嫌弃的婆家?就认下了这门亲。”A大妈早就看不惯老吕和刘家了,凭什么自己孙子被坑了,还被说傻?于是这会儿趁机将自己多年来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讲了出来。
“这么说还是个大小姐?”
“也算不上吧,比作坊稍微大一点。老吕在那任劳任怨干了好些年,什么技术都没落下,所以才能有今天。
倒是他老丈人,没熬到解放,人就没了,厂子也没能保住。
倒是老吕两口子因祸得福,解放后还当上了工人。”A大妈揭了吕德贤的老底。
“啧啧,这么复杂,还能当工人?”
“多新鲜呐,解放前的臭脚巡,多遭人恨啊?不是同样有在解放后进派出所的?
那些被戳脊梁骨的掮客,解放后也没少往房管局进。
还有邮电上,也留任了不少解放前的老人。”A大妈指指唐家的方向,拿唐植桐曾经当过投递员举例子。
“哎,不对啊,刘张氏刘张氏,那老刘呢?”
“搬来的时候就没见过他,刘张氏对外说早就死了,要不她也不会每次撒泼都提他家老刘。”
“刘张氏刚开的时候干干瘦瘦的,怎么解放后划分成份就成了富农呢?”旁边的小少妇好奇的问道。
“解放前的时候,老吕用老丈人给的钱给刘张氏置办的呗,也得亏买得不多,要是买的多,早就成地主了。”A大妈说道。
“看着刘诚志长得也不大像老吕啊。”虽然A大妈如此解释,但依旧有人觉得匪夷所思,虽然老吕拉偏架,但从表面来看,一点都不像生活不检点的人。
“刘诚志长得像刘张氏,娘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没发现刘家明长得有点像老吕吗?隔辈像呢。
再说了,你仔细想想,老吕这么多年,帮过其他人吗?为什么可着刘家帮?
咱不说街道,就说咱院里,有多少没工作的小青年?老吕谁都没带,就帮着刘诚志办了手续,收了他为徒弟。
新社会了,这种腌臜事见不得光,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被喊一声师傅也算是全了父子情谊。
要说这里面没鬼,谁信呀!
还有,咱跟他们都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你见过刘家在清明节、寒衣节去给老刘扫过墓吗?
还有那个刘张氏,每次撒泼都坐在地上喊老刘,哭着喊着让老刘出来看看,可刘张氏哪次落泪了?”A大妈信誓旦旦,自圆其说道。
旁边不少人都跟着点头,这一套下来,毫无破绽,都能说的过去。
“大妈,你这回用的什么肥皂?衣服洗的真干净!”突然,刚才问问题的小少妇开口了,将话题硬生生扭了180度。
大妈们识趣,知道这是提示她们来人了,便七嘴八舌的将话题岔开了。
楚春雪端着个盆出来洗衣服,还往前凑了凑,跟她们聊起了天,一点都不清楚她们已经议论了自己家半天。
旁边的独眼老朱眯着仅剩的那颗眼看着这一切,虽然刚才妇女们的声音不大,但这人吧,但凡有一样器官不大管用,必定有其他器官变得更灵敏。
老朱的眼不好使,但听觉异于常人,将刚才的议论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所有的事情与他之前听来的只言片语完全能对的起来,甚至整个脉络都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