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春雪一听也慌了,无论是粮本还是家里的钱,一直都在婆婆手里保管着,她确实感觉出这个月家里的粮食比以前宽裕些,在问婆婆时,婆婆却说不让自己管。
现在也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楚春雪谢过邻居,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刘张氏的棉裤,夹在腋下锁了门就颠着两个大派直奔派出所。
路过公共电话的时候,跑过头的楚春雪又退了回来,给丈夫刘诚志打了个电话,普通工人没有独立电话待遇,电话打到了平日里相熟的办公室。
楚春雪还有点脑子,没有提刘诚志的名字,而是直接报了吕德贤的名号,麻烦人家转告:“麻烦您抓紧转告吕德贤师傅一声,邻居家明家出事了,在派出所呢。”
扣掉电话,付了钱,楚春雪抱着棉裤继续朝派出所赶去,一路上,心里没少埋怨婆婆。
话说,两位公安把刘张氏一路拖到派出所,并没有立马提审,而是把她关在审讯室内,自己先去歇着了,刘张氏一身肉可不轻,硬生生给他俩累出一身汗。
“同志,同志……”楚春雪嫁过来这么多年,压根就没进过几次派出所的门,此时还有些忐忑。
“刘张氏的家属,是吧?”推开门,公安同志看到楚春雪怀里的棉裤,问道。
楚春雪脸带微汗,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边,你进去帮她换换吧。”公安同志想着刘张氏一滩烂泥的模样,打开审讯室的门,把楚春雪放了进去,而自己则站在门口抽烟守着。
“春雪,春雪,你帮帮妈,妈求求你了,你帮忙妈,我不想死。”刘张氏此刻犹如惊弓之鸟碰到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换裤子,抓住儿媳的手,哆哆嗦嗦的说道。
“妈,什么死不死的,死罪哪有那么容易?我跟诚志说了,他跟吕大爷一会就好,您先把裤子换下来。”楚春雪哪有什么救人的办法?难不成劫狱?那不是死罪也成死罪了,再说自己一个弱女子也干不成这事,即便干的成,为了这么个婆婆也不犯不上……
“春雪,妈求求你,粮票的事,你认下吧,妈一把年纪了,不想蹲监狱。”刘张氏慌不择言道。
“瞧您说的,那我就想蹲?凭什么?”楚春雪听婆婆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帮她换裤了,手拿着棉裤指着婆婆,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要不是我,你还是个农村丫头,现在农村多难啊!你得为咱家想想,你反正没定量,你进去是吃公家饭,不占咱家定量,我进去,咱家这份定量也就没了。”刘张氏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捋,越说条理越清楚。
“没门!”说起这个,楚春雪更气,自己是没定量,所以自从嫁过来没少受婆婆的气,自己忍气吞声也就罢了,这时竟然想让自己进去?越想越气,把棉裤往地上一扔,捂着脸哭着出去了。
“嚯,还真是拎不清呢。”外面抽烟的公安同志没想到还能听这么一场大戏,在楚春雪哭着出来后,把她给喊住:“哎,同志,你等等。”
随后,公安同志又把审讯室的门给锁上,带着楚春雪进了办公室,拿出笔纸,安抚一下楚春雪的情绪,在这边开始录口供,把刚才婆媳俩的对话都写了下来,并让楚春雪画了押。
做完这份笔录,公安同志让楚春雪在旁边等着,自己则喊着一位女同事去了审讯室。
男女有别,即便是审讯,也得注意。
女同志先进审讯室的门,在确实没有异样后,才让男同事进去。
在记录好姓名、性别等惯例信息后,公安同志指着刘张氏身后的八个字,说道:“刘张氏,知道你身后是什么字吗?”
刘张氏佝偻着身体,也不看,直接摇头,因为她不识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问题,拒不配合,牢底坐穿!”公安同志用手敲敲桌面,警示道。
“我交代,我交代。”刘张氏忙不迭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