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志娟虽然没有去过丈夫的老家,但那边驻四九城办事处的同志一年当中少说也会拜访她两次,再加上身处的位置,那边什么情况,她知道的要比王静文多一些。
调粮、干旱,轻飘飘四个字,背后却是定量的缩减、野菜长得不如挖得快,可堪“重若千钧”。
五十块钱不是个小数,叶志娟知道婆婆手里肯定有存款,暂时也困难不到哪儿去,但依旧愿意再往上加十块。
作为晚辈,叶志娟哪怕是做给别人看,也得有一个态度,更何况这里面有丈夫的遗愿,且自己能承担得起?
到了一定级别,就得多考虑一些,格局、美誉、风评等等,总的来说,这钱花的肯定是物超所值,但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
虽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几乎不瞒着王静文,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告诉她。
王父当初每月寄二十万给老娘,那是尽孝,至于后来逐渐加码到三十万、四十万,有补偿母亲的意思在里面。
割命从来不是风花雪月、请客吃饭,那是始终伴随着流血和牺牲的。
王父自己跑出来,家里受了打压清算,老太爷就这么丢了命。
家里没了顶梁柱,老太太一个人把其他几個兄弟拉扯成人,非常不容易,理直气壮的跟王父要钱,也有埋怨、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告诉王静文,一来当时她还小,二来,身为父母,他们都没有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再延续到下一辈人身上的打算,是好、是坏、是恩、是怨,都到他们这一辈为止。
“念斌,听说你考上高中了,好样的。”唐植桐走过来,拍拍表弟的肩头,表扬道。
“嗯,住校,今天去,星期六再回来。”苏念斌回了一句,没忍住,又啃了一口骨头。
由于现下还没有实行夏时令,很多部门的上下班时间都是固定的,不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改动。
尽管哥俩对好了口供,但唐钢昨晚被父亲瞪了两眼后,直接全撂了。
“桉子,野猪是你打到的,还没问你怎么分,就先吃上了,回头再给你补上。”唐文邦听到动静,咬着烟杆,披着外套,从正房出来。
当然,这个钱也不会无休止的补贴下去,王父和叶志娟一直认为补贴到老太太去世是比较合适的。
“加油吧,缺啥资料写信告诉我。今天是星期一吧?吃完早饭去上学?”唐植桐点点头,问道。
王父和叶志娟商量的结果是:国家一穷二白、百废待兴,不能国家添麻烦,照顾家里由夫妻俩承担,四十块钱是当时四九城工人月平均工资,就当给老家补贴一个工人了。
“大伯,昨晚不是说了嘛,这野猪是我们哥俩打着的,不能全放在我身上。我也没打算要,您和小姑分了就行。”唐植桐擦干头发,又是一个贼精神的小伙子。
生物钟,是个很神奇的钟,只要是习惯了,到点就醒。
唐植桐对此是毫不知情的,一觉酣睡到被生物钟叫起。
唐植桐穿戴好,顶着鸡窝头,打开了房门。
在王父与老家取得联系后,当地倒是就此事征求过王父的意见。
“那可不行,这年头多缺肉啊?我可不能占你这个便宜。”唐婷昨晚在这处理了大半宿猪肉,今天早上应邀带家人过来吃早饭,听侄子这么说,直接拒绝道。
“嘿嘿,我争取再考个大学。”苏念斌听到表扬憨笑道。
“好,你和慧敏先吃饭,我先洗把脸。”唐植桐跟表妹笑笑,先自顾自的去洗漱,一天多没洗脸了,一舔嘴唇都是咸的。
“桉子哥!”苏念斌正和妹妹苏慧敏在院子里啃着骨头,见唐植桐出来,立马起身打招呼。
也正是因为王静文的不知情,才会愤愤不平,将此事记在日记中,打算等唐植桐回来好好倾诉一番。
唐植桐没有赖床,因为他隔着窗户听到了苏念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