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心如刀割,箭矢的速度再快,也无法比拟他内心的痛苦。他曾是黄巾军的中坚力量,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与这些同胞们一起血染疆场。如今,他们站在敌人的刀口下,他却无力救助。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那些曾经的战友,一个个走向死亡的深渊。身为一名曾经的将领,张梁心头的悔恼与无奈已经无处藏匿,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从城墙上跳下,去做最后的拼死一搏,但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
董卓此时一挥手,战鼓震天响起,鼓声如雷,压得所有人心头一紧,声势浩大。数百名步卒整齐划一,像一波波海浪般,向前推进,将那些黄巾军俘虏推至刀锋前。步卒们高举战刀,冷漠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的屠戮。
“杀!”一个字从董卓口中冷冷吐出,仿佛是死神的宣判。
数百步卒齐声呐喊,随着喊声的落下,刀锋如雨点般斩下,鲜血飞溅,尸体横陈。丁昊被推到队列最前,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不甘。他曾是黄巾军中的一员猛将,曾经带领战友们闯荡沙场,立下赫赫战功。而如今,他只能面临这不可避免的死亡。他闭上眼睛,任凭冷冽的刀锋撕裂他的脖颈。
瞬间,丁昊的头颅飞起,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洒向四方。随之而来的,便是百余名黄巾军俘虏的死亡。他们的头颅一颗颗滚落,宛如血色的秋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惨烈的弧线。那些原本无所畏惧、意气风发的黄巾军士卒,此刻却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一一跌落在刀锋下。
张梁站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心头的痛苦如同刀割,他的双手紧紧锤在城墙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那指印仿佛是他的灵魂烙印,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的见证。
他呆立片刻,突然失声痛哭,眼泪如泉涌,无法抑制。他曾希望,至少能为这些即将死去的战友做些什么,但最终,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染红了他和他们的过往。
而广宗城外,那座如鬼影般屹立的尸山,依然在寒风中孤冷地矗立。
张梁身旁,刘石气喘吁吁,身上的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他伤得不轻,随时都会倒下。刘石的手紧紧抓住刀柄,指关节已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眼中虽然带着坚定,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痛楚。
“大洪,”刘石艰难地抬起头,声音低沉且微弱,“你看……那堆尸山,恐怕不止是董卓的威慑,更像是……一场冥冥中的审判。”
大洪站在刘石身侧,神色沉凝,双手紧握战刀,肩膀上也沾染了血污。他的目光穿越那堆堆尸体,望向远方,仿佛在那里能看到某种深不可测的力量。他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将军,你不必再言,董卓的冷酷与狡诈,已让我等知晓。”张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目光依旧坚定,仿佛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始终能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冷静面对。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眼见数十年沙场风云,早已看透了战场上的生死与浮沉。可是,面对这堆尸体时,他的内心深处,却难掩一丝无奈与心痛。
“杀戮已经无法避免。”张梁缓缓说道,语气低沉,却如同从深渊中传来的回音,“董卓已经毫无顾忌地践踏了我们的信念,他用这些尸体告诫我们:不屈者死,屈服者生。然我们不能因此而动摇,否则,黄巾军的事业便成了空谈。”
刘石听罢,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苦的迷茫,仿佛深陷在这无尽的杀戮之中,无法自拔。他曾经誓言,誓死保卫这片土地,誓死推翻暴政,但当眼前的残酷景象铺天盖地地袭来时,那股初衷的热血却难以维系。他微微颤抖,紧紧握住胸前的伤口,感受到鲜血再次渗出,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退缩意味着死,而战斗,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大洪?”张梁回头望向一旁的另一位将领,大洪沉默片刻,眼中如刀锋般锐利,他的语气冷静且坚定:“如果此战不打,黄巾军的名号便彻底化为尘土。董卓的残暴已超乎我们想象,他不仅是以兵力碾压我们,更是以屠戮打击我们的意志。倘若我们退缩,那才是真正的灭亡。”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吹过,带着血腥的气息,仿佛又在提醒每一位将领——死亡,已经悄然逼近。刘石低下头,目光如死灰般无光,心中明白,战斗的结局,或许真的如大洪所言,退无可退,死生一线。可是,他依旧没有勇气去放下心中的恐惧。每一次想到死亡的恐惧,他的胸口便如同压上千斤重担,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太平之道,苍天已死。”张梁的声音低沉如远古的雷鸣,他转身走向城墙的尽头,背影如同一座孤独的山岳,无法动摇。
夜色渐深,风越来越猛,似乎连天地都为这即将到来的决战感到愁云惨雾。城中的黄巾军士兵们,站在空旷的街巷中,彼此之间沉默无言,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这种沉默,不仅仅是因为战前的准备,更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明白——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决定,注定将迎来一场无法回避的灾难。
刘石仰头望着高空,眼中浮现出一种空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