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消防过来一方面是方便执行驱离任务,另一方面则是防备拥挤事件发生。
一等消防队员准备完毕,李学武挥了挥手,对着里面给他们做了手势。
很直接的,四十多名消防队员从门口开始往里清,只要不反抗的,都是抓着胳膊拉出去。
有配合的当然是让他们自己走,有不配合的,直接拎着脑领子往出拽。
快速,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甚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无。
这些消防队员日常的训练都是拎着几十斤的水管或者水枪,拽人更是不在话下。
门口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车间内部的慌乱,站在机器上的赵双武涨红了脸,用手指指着门口要喊什么。
可当他看过来的时候,李学武正在用手指指着他,满脸的凶狠。
赵双武现在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顶着李学武再喊什么,这一刻脚底板开始冒凉气,直到脑瓜顶。
有人见他都不敢再吵嚷,聪明的已经从车间的另一个出口往外跑了。
没有堵住那边,也是李学武处理这件事的一个手段。
他不想抓人,保卫处也没有那么多地方给这些人待。
李学武的目的就是要解决这件事,消除因为人事变革而产生的影响。
随着门口消防队员清理力度的加大,车间内部的形势变化,越来越多的人主动走了出来。
李学武同谷维洁几人就站在车间门口,等着消防清人。
从门口出来的职工,在路过李学武等人的时候也都是低着头,没有敢当面叫嚷的。
这就是有理不怕说,有话不怕讲,躲躲藏藏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撤离装备车间,车间里面的人群也越来越松散。
看着车间内部人数降低到了安全水平,李学武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算是落下一块大石头。
谷维洁转头向他看来,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要不怎么说就是得李学武来陪她处理这件事呢,一般人也没有这种经营和能力。
先是清理外部隐患,占据有力位置,随后坚决不谈,动用稳妥手段,逐步解决危险。
如果一上来就要喊,就要谈,恐怕内部拥挤真的会产生危险。
就是现在站在门口,她依旧能感受到从内部涌出来的热气。
你就想吧,这么多人挤在里面,产生的热量会有多高。
也就是在冬天,要是夏天非晕倒几个不可。
如果再有极端情况,兴许会出现伤亡。
你看后世演唱会,如果控制不当,应急处理不及时,多少死在追星路上的。
国内其实还算好的,追星都是年轻一代,群体没有那么太大。
你看看国外,甭说现场氧气不够了,就是听歌听上头直接挂了的也不是没有。
那年弯捣开音乐会,竟然有粉丝搞气球和以及其他东西,真是拿无知当无畏。
棒子那年过圣诞,国土狭小,街巷狭小,骤然挤进去那么多人,再加上有人耍坏,又是多少人挂在那边。
你就想想,追星可以,喜欢一种文化和氛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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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着玩命吗?
相比较下来,还是珍爱生命,远离拥挤,热闹都是他们的,命才是你自己的。
热血上头的时候都很勇,但当个体面对组织的时候就得冷静思考,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到底对不对。
广播站里已经在播报岗位调整名单,轧钢厂领导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人事变革必须搞,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尤其是这次事件的发生,更是造成了第一批岗位调账名单的出炉。
既然名单都已经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撤回的道理。
而且,第一批调岗人员将面临立即到岗,或是京城厂区内部调整,或是调往外地。
李学武相信,人事处还没有完全调整好这些人的岗位,甚至这份名单里的岗位都不是最优秀的一种调整方法。
但是,是职工自己等不及了,是他们在催促这份名单的快速产生。
换句话来说,是职工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来轧钢厂正在跟纺织三厂协调,会有一部分调岗工人被引进到纺织三厂继续工作。
能留在京城,对家人来说自然是一种照顾和慰藉。
但现在来不及了,只能快刀斩乱麻,什么换岗之类的,只能往后延迟。
所以说,职工们闹起来,到底是赢了,还是亏了,等以后慢慢的就知道了。
“艹你大爷的!”
车间里,邝玉生是真的急了,在人群散开之后,他便挤上了机器,抓住了面如死灰的赵双武,一嘴巴子差点给对方扇地上去。
谁都知道邝玉生是从车间基础岗位走上去的管理干部,他以前就是个工人,因为有学历,也有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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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样的经历和阅历,才能让车间里的职工信服和畏惧。
他就是职工的自己人,是他们的代表,也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办事说话的。
即便都知道邝玉生脾气不好,也没人敢质疑他的发火。
一般来说,他要是动手,也就踹一脚,推一把,毕竟都走到这个位置了,也不是二三十岁的时候了。
可今天他是破了例,也不顾车间里还有许多人,一脖搂子直接打上去了。
随后也不管捂着脸的赵双武如何哀嚎,拉着他的手拽下了机器,踹倒了就揍。
纪久征跟在后面怎么拦都拦不住,周围的职工也不敢上前。
要真是李学武动手打人,他们还颇有微词,或是抱怨,或是不忿。
但老车间主任,老段长打人,谁敢拦着,要是敢拦着,一起揍。
李学武看见了,眉头微微皱起,示意了跟过来的彭晓力带着保卫们过去。
事情还要一一办理,赵双武这个当事人必须得在今天有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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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后勤组组长冯行可,以及经管组组长吕源深站在办公室窗口,遥望装配车间的方向。
“我怎么看?”
吕源深好笑地看了身边的冯行可一眼,反问道:“我有资格评价吗?”
说完,他端着茶杯眯着眼,看着远处车间幽幽说道:“还是站着看吧”。
站着看什么?当然是看热闹。
冯行可没有回头,依旧是盯着车间方向,微微叹气道:“多事之秋啊”。
“不早就是了嘛~”
吕源深喝了一口热茶,微微仰脖,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说道:“现在就看是谁多事,是谁找事了”。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冯行可抱着胳膊,微微皱眉道:“总体上还是团结的嘛”。
“是吗?也许吧”
吕源深的质疑意味深长,当看见车间里的人逐渐开,微微一笑道:“事情解决了”。
“嗯,看来是李副主任出手了”
冯行可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些许欣喜神色,当然,也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不过吕源深还是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一点点的遗憾。
遗憾什么呢?
“动用消防啊,真是一步妙棋”
他微微挑动眉毛,语气悠长地说道:“文可用消防,武可用护卫,李副主任,高明”。
“当然高明,不然你以为呢”
冯行可转回身没再看窗外,既然李学武已经到场,那说明事情已经平息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无非是又拉又打,快刀斩乱麻,不用猜都知道。
“我在钢城的时候就对李副主任的手段和大名早有耳闻了,乃至是后来钢城出事”
他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微微仰靠着脑袋,闭着眼睛说道:“青年才俊,机智似妖,能文能武,国之干材”。
“恐怕你的评价还不足以囊括李副主任的成绩和所为”
吕源深扭过身子,屁股靠着窗台,对冯行可说道:“是不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呵呵,倒也不至于”
冯行可坐直了身子,看着吕源深说道:“我是无欲无求,哪里来的恁多忧愁”。
“是吗?”
吕源深微微一笑,道:“其实真遗憾也好,真无欲则刚也罢,我都觉得大可不必”。
他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你只看到了他临危不惧,救大厦之将倾的一面”。
“想想”
吕源深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脑袋,提醒道:“他现在很可能是如履薄冰也说不定”。
他掏出烟盒叼了一支,剩下的扔在了办公室上,一边点着,一边说道:“反正我不在那个位置上,如何感受不得而知”。
冯行可没有抽烟,而是望着窗外眉头紧锁。
“我还是对李副主任有信心的,至少他是在做事”。
“嗯~~~”
吕源深眨了眨眼睛,随后点头道:“当然,李副主任绝对是做事的人,这一点没人会质疑”。
“但也必须看到,现如今真正做事的人,也有为难的地方”。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冯行可转回头,看着吕源深说道:“你是对李主任没信心,还是对其他厂领导没信心?”
“我是对李主任与其他领导的相处关系没信心”
吕源深瞪了瞪眼睛,轻声说道:“你没听说?李副主任可是在竭尽所能地在缝缝补补了”。
“听说了,前几天的事嘛”
冯行可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烟盒点了一支,道:“看来程副主任给了你很大疑惑”。
“你呢?”
吕源深笑了笑,问道:“你对程副主任在厂里的情况怎么看?”
“你认为呢?”
冯行可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回去。
随后弹了弹烟灰,道:“你现在就敢押谁胜?”
“不,我是在看李副主任”
吕源深盯着冯行可的眼睛,坦然地说道:“李副主任押谁,我就押谁,绝对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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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我信你个鬼!”
冯行可挥了挥手,扫开办公桌上的烟灰,道:“丁主任和韦组织都是老谋深算之辈,超越你我太多”。
“邝组长一心为公,大智若愚,也无后顾之忧,到头来还得是你我来给自己选条路,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你说不公平”
吕源深笑道:“我还看你羡慕呢,就没想过回钢城看看?”
“你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