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傻柱结婚,秦淮茹是随了大礼的。
李学武随的一元,秦淮茹也随的一元,因为她看见李学武的旁边是娄晓娥,娄晓娥的名字下面也是一元。
像是倒座房这边跟傻柱关系好的,有能力的,都随了一元,在写账的那会儿,傻柱可是攒足了面子。
这个时候普遍的礼钱就是一毛,或者是五分,只有关系好的亲戚才随两毛。
可看看礼账单子上,一长溜儿的一元礼,街坊邻居谁家有这份脸面。
要不怎么说傻柱的婚礼办的热闹呢,说嫌贫爱富有点不恰当,但看着傻柱有面子,这人也好捧个面子。
贾张氏是不敢说秦淮茹的,只能下嘴上功夫,使劲儿吃,争取吃回一块钱来。
可任凭她有大肚子,算上几个孩子又能吃多少。
今天的席面跟周围邻居们比也是上上的,有鱼有肉的,甭管量大量小,十足的面子。
看着傻柱喝的满脸通红的,贾张氏看了看秦淮茹,低声说道:“啥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嘴都咧到耳朵丫子上去了”。
“吃您的吧”
秦淮茹不想一桌的邻居看自己婆婆的笑话,打断了她的评论。
贾张氏则撇了撇嘴,继续吃着碗里的菜。
“咱家随一块,两大三小来,你瞅瞅闫老扣家,随两毛,就差把闫解成叫回来吃了”
秦淮茹顺着婆婆的示意往隔壁桌看了过去,三大妈带着儿媳妇,并着一个瘸了腿的闫解放,还有两个半大孩子,腮帮子鼓鼓的。
而三大爷则是被请在了主桌,端着酒杯嘻了马哈的。
秦淮茹才不会管这个呢,随多随少的都在礼账上挂着呢,磕碜的又不是她们家。
不过她看着三大爷家的大儿媳妇倒是沉稳了不少,即便是众人有些异样的目光,也都泰若自然。
她越是这样,那些目光却越是没理,到最后看的人也就少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秦淮茹知道苦日子是啥滋味,所以即便是知道些葛淑琴的事,也从来没有说道过。
现在葛淑琴的样子如果不是装出来的,那秦淮茹倒还是很佩服她。
酒席上的男人是端着酒大声畅谈着,女人们则是关照着孩子,趁机说些家长里短,只有孩子才是最开心的。
单纯的喜欢这种热闹,以及酒席上的饭菜。
而热闹过后则是恢复平静的感慨,客人离席,傻柱送到仓库门口,直到把街坊邻居们都送走,这才坐回了主桌。
主桌也吃的差不多了,聋老太太等人早就回去了,剩下的就是二爷等人在等傻柱。
而傻柱早早就安排好了,这剩下的一桌酒席也做了,目的是请来帮忙的师徒,请一众落忙的小子们,请一直帮着忙活的于丽和西琳她们。
雨水一直都没有上桌,这会也上了桌,看见哥哥和嫂子坐在一起,不由得眼泪落了下来。
于丽低声劝着,桌上的人也都明白咋回事,没人笑话她。
傻柱还要端着酒杯敬二爷等人,却是被劝住了。
可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傻柱等这一刻等的时间太长了,如果今天傻柱醉到“不行”,那众人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等傻柱他们吃上饭,由着李学武的姥爷最先起身,随后便是一大爷等人。
李学武按住了要起身相送的傻柱,叫他好好吃饭,都在一个院住着,没这么多说道。
众人也都是出了门,感慨着傻柱的福气,一边说笑着,一边回了大院。
李学武和父亲跟着大姥回了前院喝茶,昨天晚上二叔和三叔都回了信儿,赶着这次机会难得,两家人都回来参加婚礼。
最重要的是,家里的老太太岁数大了,两人又都是天各一方。
虽说跟着大哥李顺住,李顺两口子都是孝顺的,可儿女哪有不尽孝的。
尤其是羊城的三叔,对李学武本就有着愧疚,再加上李学武受伤转业,让他更是觉得对不起大哥和二侄子。
“二叔大后天到,三叔后天到”
李学武坐在家里的炕上掐算着,身边是躺在小被子上睡得香甜的闺女。
“二叔一家四口,三叔一家三口,正好后院一家,老三那屋一家”。
“不至于的”
老太太侧着身子躺在李姝的身边,天气渐热了,有点儿没精神头。
不过这会听见李学武爷几个谈论着两个儿子的事,也没睡着。
见李学武给两个叔叔家安排着住宿的问题,也是笑道:“能待几天啊,怎么不是住啊”。
“没事儿,反正都空着”
李学才倒是懂事,这会儿坐在板凳上,嘴上同意着二哥的话,道:“我去倒座房住就行,柱子哥搬走了,正好空出位置来”。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儿孙谦让的态度,打心里是高兴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二孙子要结婚,两个儿子远归,让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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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喝着茶,看着二儿子问道:“你三叔那边怎么去接?”
这可不像是二叔,能去火车站接,李学武的三叔是搭乘他丈人的飞机回来,机场他可进不去。
“跟我丈人说好了,车顺道直接过来咱们家”
李学武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了李学才,笑着问道:“毓秀跟你说了吗?”
“啥?”
李学才被二哥问的愣了一下,随后看见二哥脸上调侃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说了”
“咋这么没底气呢~”
李学武笑着说了弟弟一句,随即对着父亲几人解释道:“姬卫东说他爸这几天回来,想见个面呢”。
“怎么才说啊”
李顺放下手里的茶杯责备了儿子一句,随后问道:“什么时间?”
“就这几天吧”
李学武解释道:“还是他昨天晚上跟我说的呢,那个时候您都躺下了”。
解释完把目光看向了李学才,意思是自己知道的不比弟弟早。
李学才见父亲瞪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又没说要见我……”
李顺瞪了儿子一眼,懒得训他,交代道:“如果结婚当天能到的话就请一下,如果到不了,就带着学才去看看,总不能听着信了不上门的”。
“知道了”
李学武笑着看了三弟一眼,这次姬卫东的父亲回来是公事,不过他也听说了儿子这些日子的作为,很好奇儿子口中的李学武。
正好有这个机会,便想见一见。
再一个就是,当初给姬毓秀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姬毓秀的态度是一方面,李学才的身份是一方面,主要是姬卫东跟父亲和母亲说了李学武的作为。
李家的条件自然是不差的,但也够不上姬卫东家里。
他们同意也是看着李家三个儿子都是可造之材,更看重的是未来,也看重李学武这个人。
这一次见面还是以李学武为主,姬卫东帮助李学武在他父亲那求了一个机会,一个展示自我能力的机会。
李学武想要把手伸向南方,这姬卫东是知道的,在钢城就知道了。
当初李学武说的,要往南去,就得往北走,李学武往北这一条路已经走稳了,是时候攻略南方了。
而姬卫东的父亲就一直在港城,如果李学武能跟他接触上,去南方的路就方便的多了。
儿女亲家,如果真有这份能耐,那姬父也舍得时间听一听,看一看。
下午,李学武跟父亲他们确定了婚礼接待的事,便回了后院,想着睡个午觉。
路过中院的时候见着秦京茹正站在鸡圈旁发呆,习惯性地没搭理她就要过去,却是难得地见到秦京茹敢主动抬起头看他。
李学武瞥了她一眼,没想着说话,脚步不停。
“李……李处长”
听见她的这声称呼,李学武微微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早不吱声,晚不吱声,傻柱结婚这天跟自己说话,想干啥?
秦京茹积攒了许久的勇气见到李学武皱眉的那一刻就被打击的烟消云散。
嘴里支支吾吾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李学武瞅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说话,转身就要走,却是听见身后传来了秦京茹的声音:
“您帮帮我吧!”
秦京茹见李学武要走,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说,再想着李学武的边都是不可能的了。
且不说这几天李学武忙,过几天人都要搬走了,上哪儿找他去。
这个院里,唯一能让她留在城里的,她认识的人里唯一有这能力的只有李学武。
李学武转头看向这个生性倔强的姑娘,看着她窘迫的面色,很是直接地打量着。
秦京茹也感受到了李学武对她的怀疑,对她的抵触,对她的不信任。
可她能做的只有在最难过的时候等在这,等在李学武可能回家的路上跟李学武求上一句。
秦淮茹早就发现了妹妹的异样,一直站在屋里看着大太阳下的妹妹。
这会儿见着李学武再次回头,还是那副表情,不由得担心地走了出来。
李学武也看见了秦淮茹,挪开了秦京茹身上的目光,再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为难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妹妹是啥意思。
“说说,让我怎么帮你,你想要啥,你想干啥?”
李学武能开口说话,这对于现在的秦京茹不下于天籁之音,救命的稻草。
“我……”
秦京茹很是谨慎地看着李学武,目光胆怯又自卑,抿了抿嘴,道:“我知道,养鸡是不能留在城里的,这也不是我的家,我想……我想留在城里,我不想回家”。
傻柱的婚礼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好像是一个巴掌似的,把她打醒了。
以前她还能仗着自己的脚伤赖在姐姐家,想着趁这个时间找条出路活下去,找到一条留在城里的路。
糊火柴盒是活不下去的,永远不可能,因为她没有房子。
养鸡,这个曾经她想的很好,好到用来麻痹自己的路,其实从一开始就走不通的。
她的鸡养到现在都没有盈利一分钱,这还是在夏天,棒梗为了三只鸡每天早上都得去捞鱼虾,还得配上麦麸。
可她呢,即便是这阵的野菜有,可以后呢,她的脚伤好了,小鸡长大前她靠着什么活着啊。
总不能再装脚有伤死皮赖脸吃她姐的吧。
傻柱的房子,傻柱的媳妇,傻柱的婚礼无不在告诉她,同人不同命。
傻柱生在城里,天生的城里人,不缺媳妇儿。
而傻柱的媳妇儿呢,只因为是李学武战友的妹妹,就能成为城里人。
她想明白了,阻碍她进城的不是房子,不是鸡,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