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早晨的红日照射在他的身上,没有凌晨时候的冷清,倒是有了温暖的感觉。
周围布置的调查员都看向了这边,不过负责人并没有发出撤退的信号,就像他跟李学武保证的那样,这个青年不走,他们就不走。
一晚上都耗在这儿了,还差这半天了?
让这个小鬼耍了自己等人,实在是不甘心,即使耗,也要让他在站台上冻一阵。
青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没了李学武在这,两方又开始了这种僵持。
时间流逝,上班的喧闹声和候车室的嘈杂声组成了车站早晨的旋律。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往日已不可追。
“污~~~”
红日升起的方向传来了第二趟列车的汽笛声,站在铁轨旁的调查员还能看见车头飘散的白雾。
负责人随着检票进站的人流上了站台,隔着那张椅子不远处站着。
他知道自己等人暴露了,这个年轻人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反侦查能力。
倒不是说他们的能力有多次,而是从目标失踪后,这边的隐藏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更多的是一种威慑。
丧家之犬,围三缺一。
青年转头看了看负责人,淡漠的脸上没有了跟李学武在一起聊天时的活跃,全是灰冷。
可这种灰冷,在朝阳的照射下却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背对着阳光站着,让负责人看起来只有一个剪影。
两人对视着,好像两个对决的剑客在等对方出招,僵持之间的形象跟周围行色匆匆的旅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旅客总是比火车先一步到达站台,而火车也在“裤衩衩”的声音中进了站。
随后的一声“嗤~”让站台上所有人都知道起跑的发令枪已经打响,排在队伍里的人使劲儿往前拥挤着,好像要没了座位一般。
乘务员站在门边嘶声力竭地大喊着秩序,手上还要帮助行李多的旅客抬一下。
有干部身份的,则是在列车长的示意下直接上了卧铺车厢。
火车司机和几个同事跳下火车,他的这一段工作完成了,一会儿要换班下一趟列车回去。
而接班的火车司机和几个搭档则是说笑着上了火车。
忙碌的站台就是这样,各人有各自的工作和责任,各人又有各自的方向和目的地。
在一个时间节点让他们汇集在此,却又分乘不同的车厢,奔赴不同的远方。
其实这个时候的火车都有座位,拥挤只是人们对于车厢里未知的情况一种预判和谋划。
就像国人都喜欢储蓄,包括粮食、钱财,甚至孩子,这是几千年来勤劳朴实的国人在面对各种灾害和困苦总结出来的血的经验。
无论素质,这是一种思想的本质,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习惯。
如果有一天出现了排队的现象,那便是秩序的建立,和文化素质提升,使人们面对未知有底气和气度来应对恐惧。
在一阵慌乱过后,站台上的人少了,除了工作人员,只剩下几个送行的亲人。
柱子与柱子之间,长椅多是空着,只有青年和负责人还在对峙。
时间如果在这一刻永恒,那他们也擦不出爱情的火花。
信号员已经在打旗帜,短暂的停靠过后,火车拉响汽笛,代表了下一段行程的开始。
列车的启动速度很慢,却也更稳,亲人们追随着车厢走着,慢慢的变成了小跑。
这个时候路途遥远,信件很慢,见一面也可能是件困难的事。
所以他们都倍感珍惜。
小跑送行,可能是他们对于亲人最后依恋的倔强。
而在小跑过后跟不上火车的速度后,这些人往往不会再选择快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都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道理,所以便把这份思念留藏在心里,好酝酿着,等下一次重逢时绽放更欢快的笑脸。
突然,一道身影突然从站台上蹿了出去,跟这些正在放慢速度的人相比是那么的突兀。
“站住!”
“别跑!”
“快打电话!”
……
身后的呼喝声关海山听不见,即使听见了他也不会在意,现在他的耳边只有风声,急速划过的风声。
在他跟负责人对峙的时候,在火车慢慢加速要从眼前划过的时候,他动了。
动如脱兔,动若脱了缰的野狗一般肆意,是那样的调皮,那样的得意。
“砰!”
火车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嘶喊就会停下来,更不会因为有人挂上车尾栏杆爬上火车而停下,更不会因为有一群人努力追赶破口大骂而停下。
“哈~哈~哈哈”
关海山胳膊使劲儿一拉,吊着的身子翻上了行李车厢的后尾平台,这里是装卸行李的位置。
而他现在站在平台上,正在大喘着气,嘴咧的大大的,对着身后跟着追赶不及的各种穿着的那些人挥手致意。
这致意和脸上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嘲讽,让车后追赶的负责人气的要死,可他确定是追不上火车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行李车厢的后车门打开了,一道他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跟关海山说了什么,随后两人一起进了行李车厢。
小主,
“呼~是~是目标!是关东!快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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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迎着凉爽的春风快速前进,路边的枯木在春风的吹动下露出了新芽。
而同样获得新生的父子却是难得地拥抱了一下,露出了逃出生天后胜利的笑脸。
“爸”
“嗯”
被负责人发现的确实就是关东,这会儿正微笑着看着儿子,道:“怕了?”
“没有”
关海山摇了摇头,腿虽然还哆嗦着,但脸上还是笑着,好像完成了一次大冒险一般。
“呵呵”
关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递过水壶道:“喘匀实了,慢慢喝一点儿”。
关海山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又对着父亲笑了笑,说道:“在车站坐了一宿,差点没跑动”。
“辛苦了”
关东摸了摸儿子的胳膊,点点头,道:“走吧,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爸”
见父亲要带自己去前面,关海山迟疑着问道:“不会有危险吗?他们知道咱们在车上,会不会在下一站……”
“还早”
关东笑了笑,说道:“到下一站还得两个多小时呢,你还有时间来休息”。
“不会有事吧?”
刚才的冒险还是让关海山心有余悸,现在倒是显得谨慎小心了起来。
关东也知道孩子终究是孩子,即使年龄大一些,还是有些胆子小。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
说着话,带着儿子过了行李车厢,回手用钥匙锁上了门,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客运车厢,脚步不停,直走过了几个热闹的车厢,过了餐车,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趟列车根本坐不满人,这个车厢前后左右的位置都空着,倒是让关海山放松了不少。
“你歇一会儿,咱们在下一站前下车,然后乘车回去,再坐车去奉城”
关东对着儿子说道:“让你买的车票买了吗?”
“买了”
关海山的兜里有一堆火车票,凡是路过这边的他都买了。
“好”
关东笑了笑,打量着儿子,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而关海山则是握着水壶,有些紧张地问道:“咱们还回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啊?”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关东看了附近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兵行险计,虚实结合,他能想到的你要更先想到,还要比他想的更多”。
关海山点点头,随后低头想着父亲的话。
如果说让自己吸引目标,是为了帮助父亲脱困的话,那自己扒火车则是帮助父亲给那些人一个往远跑的印象。
父子两个既然汇合了,那怎么还可能回钢城呢。
而父亲反其道而行之,折回钢城,让那些人满火车站去找人,则是虚晃一招。
等他们发现这个的时候,怕不是自己和父亲已经乘车又去往了奉城。
到了那边,再想找到他们,怕不是要多难就有多难了。
关海山在父亲的话语中找到了自己的作用,说白了还是利用,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关东倒是看出了儿子的沉默,掏出烟盒点了一支,对着儿子问道:“在车站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关海山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真是个棒槌,把我当傻子监视着,就那些布置,是个瞎子也都能看得出来了”。
“呵呵,也不算”
关东微微摇了摇头,道:“他们是想把我关在钢城,不想让我上车,怕事情出现意外牵扯罢了”。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烟,对着路过的几个乘务人员看了一眼,随后跟对门的儿子眨了眨眼。
关海山没看见身后过来的乘务,但见父亲眨眼,也是安静了下来。
乘务等人也没搭理他们,许是换班打扫卫生,低声说着话便过去了。
关海山看着那些带着白色棉布口罩的乘务过去后,这才对着父亲开口道:“车上没有联系的工具吗?”
“多数是没有的,至少这趟车没有”
关东点了点头,知道儿子小心,抿了抿嘴,道:“等一会儿咱们下车后,车站那边的人就会撤了,你不用担心”。
关海山点点头,随后迟疑了一下,问道:“爸,那个……家里……”
看着他迟疑的模样,关东挑了挑眉毛,问道:“家里怎么了?”
关海山动了动嘴角,说道:“我……我妈可能被她们抓了”。
“哦,我猜到了”
关东抽了一口烟,点点头,说道:“以他们的能耐,查到你,查到你母亲,这都不奇怪”。
“那……你怪我妈嘛?”
关海山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父亲的态度,从自己被监视的情况就能知道,母亲一定是被抓了,而刚才那人所说的情况,看样子母亲也交代了一些情况。
“不,不怪”
关东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对着儿子说道:“我谁都不怪,都是我的错,让你们遭受了这么多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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